谢川从对方胡乱的语言系统里面拼凑出来了事件的发生。
大致的情况就是，市里面办的这个舞蹈赛事马上还有三天就要决赛了，这个非常关键的节骨眼上却出了意外。
提供给参赛选手的练舞室里面，有几个姑娘跳舞跳的停不下来，旁人不管怎么问，都只会回答，“只要多练就会有冠军”。
最开始还没人觉得很不对劲，只以为她们在为了夺冠做准备，一直等到负责关电闸的阿姨去喊她们回家，还在重复那句话，才意识到不对劲，最终报了警。
电话那头的正是负责这一块儿任务的警察汪旺业，也是他突然想到可以联系谢川这个专业治理邪门事件的道士。
按照他的说法就是，“唯物主义者的一点尊重”。
谢川在脑海里面迅速过了一遍最近的事情安排，在确认了无需让纸人去通知周边的委托人后，才答应了汪旺业。
“嗯，我会去的……嗯，绝对带上他一起……”
陆溪把玩着谢川的手指，静静的等着他把这一通电话打完，“主人终于要带我出去了吗？我等的好苦啊。”
青年没有理他，从兜里面摸了一张画好的符纸，迅速的贴到了他的嘴巴上面。
陆溪轻轻感受了一下，是熟悉的禁言符。
这几天他每一次乱喊谢川“主人”的时候，都会被贴上这样一张符纸，明明两个人心知肚明，这符纸完全没有一点用处。
但是陆溪乐得陪他玩这个游戏，任由那张稍微调动一点鬼气可能就掉了的纸就这样挂在脑袋上面。
他歪了歪头，对着谢川摆出一副死鬼样，双目流出的鲜血正要滴落到对方的肩膀上，咧着的嘴角更是拉到耳后根了。
谢川刚一转头就瞧见这恶鬼样，抬手想将他的头推远一点，却被厉鬼抓住了手。
强硬的按压到脸上，还能感受到血的粘糊感，混着淡淡的腥味，冲击着谢川的神经。
陆溪伸出舌头，舔了舔面上骨节分明的手的掌心，留下一片湿润冰凉的触感。
惊的青年像是被烫了一下，猛的收回了手，手掌上还残留着暗红的血液，以及一些对着阳光才能看清的透明液体，因为收手的动作，现在两者已经混在一起。
陆溪收起眼底的晦暗，无声的张嘴说着，“主人可真是冷酷无情。”
谢川是懂一点唇语的，这是玄门的一个选课之一，他在山上的时候几乎是一有机会就学习，把要学的都学了个七七八八。
他只觉得脸有点烫，这手上残留下来的东西也烫，明明是污秽之物，该是阴寒的东西，莫名的有些难以脱手。
“出门了。”
陆溪等了快有一分钟，才等到青年的一句话，他多少有点不满。
抬手将自己的五指并着对方还没放下去的，插入其中，合拢。
两处的挤压把掌心的血挤出了掌心的位置，顺着低垂的指尖流下，滴落在地上，混进泥巴里面，再也理不清。
“不牵着我一起去可没办法洗手哦。”
陆溪收回了刚刚那个充斥着血腥与恐怖的状态，又变回那个整整洁洁的鬼王。
作为一个鬼王，他与其它的鬼完全不一样，越低级的鬼与死的时候的惨状越相似，而他与活人看起来没有区别，特别是在抢走了谢川的衣服之后。
走在路上，只会被当成是一个比较喜欢古文化的青年罢了。
谢川尝试的挣脱了一下，没能甩开那如同狗皮膏药一样扒在自己手上的另一只手，眉毛跳了一下。
在权衡了一下他们拉扯的时间会不会出现死人之后，还是选择牵着这个每次出事就添乱的鬼一起去了洗手台。
陆溪跟到洗手台前面，活像一个石像一样靠着台子就不动了，举着手等人给他一起洗了。
眼睛也不眨一下，就这样阴冷的盯着谢川。
谢川：“……”
这个时候让他放手是不可能的。
站在洗手台前面的青年经过这一段时间的相处，已经摸清楚了旁边的厉鬼经常会犯病的性子。
他妥协的叹了口气，拖着那只冰凉的鬼手一起放到了水龙头的下面，仔细的冲洗着，试探性的放手，将鬼手上的液体也一并洗干净了。
“现在，出门。”
这一回轮到陆溪追着人跑了，他手上的水都没擦干，谢川就头也不回的往院门的方向去了。
陆溪摇摇头，迅速飘着追了出去，脚不沾地就这一点好，飘起来实在快。
有点像是他还在当魔尊的时候学的轻功与御剑的结合体。
陆溪追过去的时候，谢川正在倒车，颇有一种不想让他上车的感觉。
但是不想归不想，他一个鬼上车根本不用敲门，直接穿透车门找个喜欢的座位就行。
这喜欢的座位嘛，当然是副驾驶的位置。
陆溪飘上了车，才现形扯了安全带，转头打扰谢川，“小道士，你怎么忍心抛下我一个鬼，万一我不小心把谁送走了多不好。”
“你说是吧”他对着青年装了一脸无辜样，嘴上说的却尽是一些恶语。
谢川冷声说：“你挡着倒车镜了。”
陆溪：“……”
风水轮流转，相处了几天，谢川就知道自己什么话是真会说到做到，什么话只是单纯为了惹他不高兴说说的。
总是那么的观察敏锐。
陆溪靠倒在椅子上，看了一眼车子里面的小钟摆件，心里算了一下胡闹的时间。
可惜了，再闹下去到市里都要天黑了，到时候出人命了，谢川这个正义感十足的小道士又得生气。
他低头敛了敛眸子，把作弄青年的想法勉强收回肚子里面藏起来，等着下一次变本加厉的拿出来。
从他们这个小院子到市里面不堵车都得要个快两个小时的车程，陆溪看着窗外飞逝而过的一棵又一棵树，嗅着旁边的人身上淡淡的香火味道，晃了两下头，靠着车椅睡着了。
错过了谢川在等红绿灯时扭头给他整理一头乱毛，也错过了青年很少见的温柔笑脸。
如果是汪旺业瞅见这场景，又得学猩猩一样大喊大叫说：白日见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