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溪嗤笑一声,“老鼠就是胆子小,只敢整些没用的虚东西。”
他们跨入桃花村的正式界限,路过了刻字石碑,霎时间,迷雾四起,迷了眼。
凭空泛起的迷雾遮住了天上的太阳,难辨方位,迷雾深处传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有什么东西在爬行。
周围环境的剧变使得陆溪紧了一下瞳孔,偏头想去看谢川,却不见人影,只有雾。
“小道士?”他压着嗓子唤了一声,尾音被雾吞了个干净。
没能找到人,他只得往前走了一阵子。
在这浓的连阳光都照不进的雾里,很难判断走的位置是不是前方,但是好歹是在往村子里面去的。
陆溪尝试用鬼气找路,可惜的是,对方捏着的是他尸体的头颅,还布下了阵法,放出去的鬼气断了感应。
这是在限制自己?那么谢川那边估计会轻松一点,至少这个暂时不知道阵眼在哪里的阵法光克制他了。
又往前走了一会儿,他看到一间红砖砌的屋子,非常的亮眼,在雾中很是明显,上面爬满了长在坟墓上的荒草。
陆溪从窗外瞅了一眼里边的场景,没看到有任何诡异的东西,陈设摆放的有条不紊,窗台上没有什么灰尘,看起来是普通的一间屋子。
他走了那么久就见到那么一个屋子,有问题也得进去看看了,左右应该也伤不得自己。
他推门而入,摸到把手的时候发现,把手上也没有灰尘。
进去之后才发现,里面竟然有人,还人数不少,五个人,十双眼睛,朝他盯了过来,换个正常人应该会被盯的有点头皮发麻。
“嗯……你也是来这边玩的吗?我们是来这边爬山的,这两天起雾了,这桃花村的村子人真不错,还给我们安排了地方休息。”
靠坐在沙发边上的男人见他没有动作,主动接过话茬,“噢,瞧我,都忘了做自我介绍,我叫张锋,锋芒毕露那个锋。”
“什么锋芒毕露,又在自夸?”
张峰旁边坐着的女人乐呵呵的开着他的玩笑,一堆人也跟着笑,关系很好的样子。
陆溪微不可察的皱了一下眉,这些人,闻起来没有活人的味道……
但也不像是鬼物,没有血腥味,而且看起来很清楚自己是谁。
“陆溪,溪水那个溪。”陆溪进到屋内,反手关上门,找了一个适合观察所有人的地方坐着。
“村长有没有说什么时候雾会散。”他随意的问了一句。
张锋挠头,“过两天吧,这雾是昨天才起的,村长说,村里有到祭祖的时候就会起个三天的雾。”
陆溪用胳膊托着脸,沉思了片刻,把对方话里面的要点稍微记忆了一下,顺便把人的脸记住。
“喂,帅哥,你怎么一个人到这里玩啊,有没有女朋友?”靠近窗台边一个正在伸懒腰的青年喊了一声。
边上的女生端茶杯的手捏的紧紧的。
很家常的谈话,在这个雾气弥漫又有些怪异的地方,显得格外的温和,像是能容纳许多彷徨不安的情绪。
陆溪闭眼靠在椅子上,头朝天上,在脑子里面盘算什么时候揭穿这场‘好戏’,“没有女朋友,有一个老婆,他很漂亮。”
张锋惊讶的说了一句,“哇,兄弟,没想到你看起来那么年轻,就结婚了,祝你跟弟妹百年好合啊。”
“百年好合。”屋子里面的其他四人也一人一嘴附和了一下。
这话好听,所以他也回了一句,“谢谢。”
没了谢川在身边,总感觉少了点什么,特别是在这种似乎很温馨的场景,反倒是生出了一些倦怠。
试想一下,如果一个人突然到了这样一片看不清前方的雾里面,走也走不到尽头,却见到了这样一个房子,里面有那么多很好的人,说不定还真的就想留下来,歇两个晚上好像也不会怎么样。
陆溪半阖着眼,指尖摸了一下椅子扶手,五张鲜活的笑脸在他看来有些虚假,余光瞥见桌子上放了一颗头颅。
看到头颅的时候,他稍微打起了一点精神,这好像就是自己的头,再一眨眼,又不见了。
有点意思。
他打了个哈欠,就听到了推门的声音,回头就发现了一张惊为天人的脸。
来人开口便喊了他的名字,“阿溪,你怎么在这里。”
那双冰凉的双目透出一丝担忧,像是害怕他出了什么意外,嘴角下压的弧度也是陆溪见惯了的。
“我怎么不能在这里,你谁啊,管事到我头上了。”陆溪嘲讽了一句,不去看他。
“阿溪,我们不是要结婚了吗?”来人被这突然的凶恶镇住了,漂亮无瑕的脸白了一下,眼眶微红。
看起来惹人怜惜。
周围五人察觉到气氛的紧张,纷纷出来打哈哈,虽然表情十分的精彩,被这一个飞来的瓜震撼住了。
“那个啊,弟……弟夫,你先别急。”张锋把话放喉咙里转了几圈,才吐了出来。
陆溪坐在椅子上面,咬了一下牙,在默默对抗那种越来越明显的倦怠,那种想要就这样留在这里两天的意识。
他深呼了一口气,感觉手腕被人碰了一下去,睁眼是青年欲哭不哭的表情,那双手温暖如常。
“别碰我。”
他粗暴的拍开那只搭在自己手臂上的手,无视在场的人五彩缤纷的眼神。
见青年真哭出来了,周边站着的姑娘还是围上去,又是擦眼泪又是给陆溪发眼刀。
陆溪捂了一下脸,这些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好吵,要不是他十分确定,谢川这朵超级难搞的高岭之花完全不可能这个样子,就差点信了。
只是那张脸掉眼泪的样子,他有点克制不住想先杀了这个冒牌货。
不说别的,他的小道士见面第一眼不会问出‘你怎么在这’这种明知故问的话,也不会在人前哭成这样,在床上哭都只是逗自己开心。
陆溪想,如果他哪天凶了谢川,那人估计会动手,想想竟然有些兴奋。
总共加起来没半小时的时间,他就被贴上了渣男,负心汉,得到了人的身体就抛弃的标签,完全没人记得刚刚是他主动说的有老婆这件事。
陆溪:“……”
不对吧,好像我才是被压的那一个,你们到底在骂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