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烨浑身的汗毛都炸起来,自己好友现在看起来状态很不好,对面这个不好惹的人怎么能掐别人伤口。
他准备开口阻止,却被对面的青年抢先。
“得寸进尺?” 陆溪低笑一声,身体微微前倾,几乎要贴到景川面前,两人的距离近到能看清彼此眼底的情绪 。
他能看到景川瞳孔里一闪而过的恐惧,像被触碰了最隐秘的创伤,连呼吸都变得急促。
“或许可以换一个词,比如说恃宠而骄。”
陆溪的声音褪去了之前的压迫感,反而多了丝慵懒的倦意。
扣着景川手腕的手指缓缓松开,却没完全放开,只是轻轻圈着那截缠着绷带的手腕,指腹避开伤口的位置,只在绷带边缘轻轻擦过,动作温柔得不像刚才那个步步紧逼的疯子。
一瞬间,血雾退散,那些邪恶的意念被隔离,景川吐出一口浊气,得到片刻喘息的机会。
粘腻的旖旎冲散了幻觉,趴在头上的黑猫如他所愿的拥有所有黑猫都有的驱邪祟,镇阴阳的作用。
恃宠生娇确实是一个好词。
他淡淡的瞥了一眼搭在自己手腕上的手,又对视回去。
好像无论什么时候看过去,青年都在笑,治愈倒不至于,两颗笑的时候才能见到的尖牙明显跟治愈不沾边。
咬人肯定很疼,利爪只是收着,并非没有。
“恃宠生娇?你倒是会给自己找台阶。”
陆溪顺着话就往下,不管三七二十一,“台阶哪有景先生重要,那要是我以后恃宠而骄,想多陪你一会儿,想看看你弹钢琴,想帮你换绷带,你会不会生气?”
苏烨在旁边皱一下眉,又放松一下,反反复复好几次,努力克制想原地起跳的心情。
他虽然听不大明白这两人聊天聊哪里去了,但是这么暧昧的词,听着让他稍微有一捏捏的不知道该干嘛。
宠什么宠,娇什么娇,装什么金丝雀。
他瞪了一眼陆溪,扭头看景川,悲催的发现自己的兄弟已经背叛自己的阵营。
“不会。”
“真的不会?那要是我想每天都跟你说早安晚安,想在你练琴的时候坐在旁边看着,想把你的绷带换成我选的款式,你也不会生气?”
景川轻轻点了点头,声音比刚才更软了些,“只要…… 别太过分就好。”
话题跑偏了,同样不满的有两个人,苏烨与陆川。
前者眼皮直跳,发现现场跟提前说好的完全掌控不一样。
后者眼睛不眨,现场的一切都令他发狂的妒忌,因爱生妒,想要抹掉另一个自己,取而代之。
他也是陆溪,凭什么跟景川有几世之缘的不是他,凭什么他记忆里的仙君从未留神于他们,连这个世界的初次触碰,都被另一个自己夺走。
那是景川受伤的手腕,他们都知道这一处伤口意味着什么。
陆川伸手捏住了心脏,通过伤害自己的方式阻挡这一场不满意的约会。
心脏处突然袭来的痛苦迫使陆溪收回手,端起咖啡杯,装作口渴的样子,猛灌下一口咖啡,暂时掩盖。
好疼啊。
如同藤蔓一样,勒入血肉,扼杀妄念。
可他脸上的笑容却愈发深情,连眼底的光都变得灼热,仿佛那剧痛不是折磨,而是印证他对景川执意的勋章。
陆溪放下茶杯的手有些微颤,晃的杯中的咖啡液飞溅出杯子,洒在桌上。
变故发生的突然,景川觉察到不对劲,“怎么了?”
“没什么,可能是喝急了,有点呛到。”陆溪从善如流的揭过话题。
他现在还不太想让对方知道‘双重人格’的事情,毕竟真正的双重人格可不是他们这样,还能在另一个人醒过来的时候下手。
最本质的原因是,他同样不喜欢景川对另一个自己太好。
“真的只是呛到了?” 景川的声音软了下来,清冷的眼眸里泛起一丝担忧。
他下意识地往前倾了倾身体,想要靠近,却又停住不动,最终只是轻轻开口,“要是不舒服,别硬撑。”
“真没事儿,我还准备跟景先生长期合作呢,肯定身体倍儿好,等着你传唤。”
陆溪插科打诨,“回头得空了找陆太太问问,他肯定知道我身体如何。”
‘陆太太’三个字被刻意咬出重音,桌子底下的脚更是不规矩,磨磨蹭蹭,暗示的过于明显。
陆氏集团的上头那一位一直都是单身,连点绯闻都没有,挂着的账号也只有个人的条例。
稍微有点了解的都知道,哪里有什么陆太太。
景川垂了垂眼睫,避开陆溪过于灼热的目光,“听起来你确实没事,还有闲心说这些。”
旁边的苏烨看着这两人打哑谜似的对话,听得一头雾水,忍不住轻咳一声打断,“那个啊,我建议陆先生还是去检查一下身体,这指不定有什么隐疾,不要讳疾忌医啊,还有那什么陆太太,您若是心有所属就离我们阿川远一点。”
“阿川,咱们不是说等下还有饭局吗?就张哥那个事儿。”
“我心有没有所属景先生最清楚,先生要是有事有忙,就先去忙吧,需要送的话可以跟我说一下,我安排人送。”
陆溪喝完最后剩的一点咖啡,不准备挽留还有事情要去办的人。
这话看似大方,可桌下那只原本磨磨蹭蹭的脚,却在 “安排人送” 几个字出口时,轻轻勾了勾景川的脚踝,像是在做最后的挽留。
他指尖在杯沿放下,“路上注意安全,饭局上少喝点酒,要是结束得晚,也可以给我发消息。”
黑猫在假瞎,假大肚,表现出来的深情款款也透着一种猫科特有的先出腔再龇牙,与犬类截然相反。
景家曾经收留过许多流浪猫,可是景川没见过这种猫,好凶的猫。
“嗯,我知道了。安排人就不必了,我们自己开车过来的,很方便。”
他与苏烨一同站起身。
苏烨坐在外边的位置,先一步踏出。
此刻仅有他们二人能完美的收纳入彼此,陆溪瞳孔微张。
离别的前夕,男人的手主动落在他的手背上,缓慢点了点,如同蜻蜓点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