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溪找不到感觉的来源,或许是世界特殊的,他觉得自己也像动物那样。
看到裹着自己衣服,小口吃自己带回来的食物的司临川,会产生一种由内至外的愉悦。
甚至于,安静进食的司临川本身,比那烤熟的肉块,更像是一件亟待品尝的,无比诱人的美味。
司临川吃饱,放下树枝,依旧低着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虎皮边缘,轻声说了句,“谢谢。”
还有一些没吃完的,陆溪就当是吃小零食,完全不避讳,全部解决完成。
司临川靠着门槛,迟疑道,“你为什么,要做这些?”
他其实更想问,既然需要的只是一个求雨的巫神,那么乌喻也可以。
“我想做,便做了。”
陆溪的回答简单,直接,蛮横的理所当然,完全符合他一直以来给人的印象。
但紧接着,他朝司临川走近了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再次被拉近到危险的程度。
微微俯身,目光凝实,紧紧锁住司临川那双困惑的眸子。
“我看上的东西,自然要照顾好。”他的声音低沉下去,一种近乎宣示所有权的笃定,“你冷,我就给你皮毛,你饿,我就给你食物。
“这需要什么理由?”
他的逻辑纯粹而原始,如同最凶猛的野兽圈定自己的领地,守护自己的猎物。
司临川被他这番话和逼近的气息弄得呼吸一窒,下意识地想后退,后背却抵住了门框,无处可逃。
想反驳,想说“我不是你的东西”,可话语卡在喉咙里,怎么也脱不出口。
兽的本能在疯狂的叫嚣着远离,逃跑,人的理想却又使得他能够维持冷静。
陆溪看着他笑,觉得格外好玩。
伸出手,不是触碰司临川,而是轻轻捏住了那件虎皮包裹着司临川肩膀的一角,感受着下面单薄身躯传来的细微颤抖。
“至于为什么是你……”陆溪的嘴角勾起一抹极淡,却充满野性的弧度,那双金色的竖瞳在夜色中亮得惊人,
“司临川,从我看到你第一眼开始,你就注定是我的。”
粘腻,焦灼的妄念在冰凉的夜晚发酵。
“你的漂亮,你的巫力,甚至你现在这副脆弱又倔强的样子……”
他的指尖微微用力,将那件虎皮在司临川肩上裹得更紧了些,“都让我想把你带回我的巢穴,藏起来,只给我一个人看。”
说完,他松开了手,后退一步,重新拉开了距离,仿佛刚才那番惊世骇俗的宣言只是随口一提。
“早点休息。”他再次说道,语气恢复了平常,“明天我再来看你。”
不能玩过火,小鸟是一种既高傲又性子不好的生物,若要豢养一只鸟,还需要时间。
陆溪转身,消失在浓重的夜色里,留下司临川一个人,靠着门框,脑海中反复回响着他的话。
主要原因还是,他管不上司临川的想法了,变成人陪了那么久,别的不说,实在是有点冷。
但是不用想也知道,变成兽形的话,司临川绝对不愿意跟他讲话的,他们之间还隔着一点种族仇恨。
虽然把周围部落全揍了个遍的事情不是他做的,可是现在也算在他脑门上了。
陆溪化为兽形,黑色的腾蛇在夜间几乎与周围融为一体,流畅的蛇身布满鳞片,脑袋上还顶着一对角,再往下是大片羽毛。
巨大的黑蛇无声地滑入小屋边上的林子,所过之处,草木低伏,他最终盘踞在林子中央那片宁静的湖泊旁。
有凶猛的蛇类存在的时候,这片林子格外的安静,似乎是惧怕吵醒安睡的蛇,招来杀身之祸。
第二天晨光出来的时候,陆溪醒过来,下意识地想往身边蹭一下,寻找那个记忆中该有的温热柔软的目标。
空的。
鼻尖只有草木泥土的湿冷气息,以及湖泊的水汽,没有花香味。
陆溪轻啧一声,略有不爽,被养出来的起床气发作,该哄他的人还不知道起没起床。
树上的鸟儿成双对,叽叽喳喳的唱歌,好一副恩恩爱爱的样子。
陆溪是那种生气的时候,不会放过边上还在开心的的任何东西的人。
他变回人形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鸟窝边上用来遮挡的叶子扒了个一干二净,还顺手薅完了树上的果子。
本来还想把鸟窝也掏了,转念想起来,司临川现在跟这一窝东西是同类,遂放过。
他凑到湖边,随意的捧水收拾好自己。水珠顺着他分明的下颌线滑落,滴在结实的胸膛上,甩了甩头,黑色长发被他随意揪了一根可以当作绳子的植物扎起来,让他看起来少了几分平日的凌厉,多了些野性的不羁。
要做一个干净的兽人,才能得到老婆的喜欢。
陆溪整理了一下腰间那块充当衣物的兽皮,确保自己看起来还算顺眼。
至少比其他兽人要更帅。
做完这些,他不再耽搁,迈开长腿,再次朝着那间破屋走去。
经过那棵被他光顾过的树时,他瞥了一眼那个光秃秃的鸟窝,以及地上散落的,被他薅下来的果子,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弧度,带上果子一起离开。
很好,现在大家都别想开心。
陆溪再一次假装自己很有礼貌,敲了三下门。
里面依旧没有回应。
陆溪耐心地等了几息,见里面还是没有开门的意思,便失去了耐心。
“司临川。”他开口,声音带着晨起的沙哑,“开门。”
还是没有回应,陆溪便自作主张的推开门。
光跟着一起漫进室内,刚好照在蜷缩在草堆上的司临川。
司临川看起来醒了得有一会儿了,身上很听话的裹着兽皮,不过手上的动作有些迅速,似乎是藏了个什么东西。
眸子在接触到陆溪目光的瞬间,下意识地垂了下去。
陆溪直觉,藏的东西还挺重要。
可能是羽族的什么信物?或者……别的什么不想让他看见的私人物品?
但是鉴于老婆很乖的穿着自己的衣服睡了一晚上,他可以暂时不去探究。
有时候,适当的纵容和保留一点神秘感,也是豢养过程中的乐趣,逼得太紧,反而可能把这只敏感的鸟儿吓跑,或者激起他更强烈的反抗。
不过这不代表他不能用这件事给自己谋一点令人心向神往的福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