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高层的石阶上,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
阿不思·邓布利多。
长长的银发无风自动,湛蓝的眼睛透过半月形的镜片,冷冷地注视着下方的战场。
他手中的魔杖轻轻一挥。
小巴蒂就像被一只巨手狠狠地拍了一下。
“砰!”
一声闷响。
他整个人从哈利身后硬生生地扯开,然后被重重地按在了房间中央的空地上。
无数道银色的光绳像活蛇一样从坚硬的石板地下钻出,瞬间将他捆了个结结实实,迫使他跪在地上,动弹不得。
“邓布利多!”
不知道是哪个食死徒惊恐地尖叫了一声。
原本还在疯狂进攻的食死徒们,在看到那个银发老人的瞬间,就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鸡,所有的嚣张气焰瞬间烟消云散。
那是他们心中挥之不去的阴影,是连黑魔王都忌惮的存在。
有人开始惊慌失措地后退,有人试图幻影移形,当然失败了,恐惧像瘟疫一样在他们中间蔓延。
就在这时,魔法部的傲罗们也纷纷赶到,加入了这场围剿。
战局瞬间逆转。
哈利瘫坐在地上,大口地喘着气,心中涌起一阵死里逃生的狂喜。
得救了!
邓布利多来了!傲罗来了!一切都结束了!
他不用死了,他不用和秋说再见了!
他的目光下意识地去寻找西里斯。
在那座古老的拱门旁,西里斯正在和贝拉特里克斯决斗。
邓布利多的到来似乎也让西里斯放松了警惕,他的脸上带着那种属于布莱克家族特有的傲慢而轻蔑的笑容,那是他在面对危险时惯有的姿态,也是他魅力的一部分。
“得了吧,贝拉,你可以做得更好!”
他一边轻松地挡开贝拉特里克斯的一道红光,一边大声嘲笑道,灰色的眼睛里闪烁着光芒。
贝拉特里克斯并没有被邓布利多的出现吓倒,相反,在那一瞬间,那种濒临绝境的疯狂让她爆发出了惊人的速度。
她的魔杖猛地一挥。
一道红光带着巨大的冲击力,结结实实地击中了西里斯的胸膛。
西里斯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他的眼睛因为诧异而微微睁大,身体失去了平衡。
就像慢动作一样,他并没有向后倒下,而是像一片羽毛,缓慢地向后飘去。
而在他的身后,就是那个挂着破烂黑色帷幔的石拱门。
“西里斯——!”
西里斯的身体,离那层飘动的黑色帷幔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那层帷幔像是有生命一样,轻轻鼓动着,发出细微的私语声,仿佛在期待着这个灵魂的到来。
就在西里斯的后背即将触碰到那层帷幔的前一秒——
一只手,突然从拱门侧面的阴影中伸了出来。它有力地一把抓住了西里斯胸前的长袍。
那股下坠的势头,在那一刻,被硬生生地止住了。
哈利停止了挣扎,卢平松开了手臂,贝拉特里克斯的笑声卡在了喉咙里,就连邓布利多也微微睁大了眼睛。
所有人都震惊地看着那只手的主人,慢慢地从拱门的阴影里显露出身形。
黑色的长发有些凌乱地贴在脸颊上,拉文克劳的深蓝色校袍在魔力的激荡下猎猎作响,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睛里燃烧着火焰。
是秋·张。
她此时正站在拱门的边缘,半个身子都探了出去,双脚死死地抵住石台的边缘,双手紧紧地拽着西里斯的衣领,不让他坠入那永恒的虚无。
“我抓到你了,”她的声音因为用力而有些颤抖,“西里斯。”
哈利看着那一幕,心脏狂跳,刚才的绝望瞬间化作了巨大的希冀,泪水夺眶而出。
“秋!拉住他!别松手!”他大喊道,想要冲过去帮忙,“我来了!”
然而,秋·张的情况并没有看起来那么轻松。
在那只手抓住西里斯的瞬间,一股极其恐怖的吸力从那层破烂的黑色帷幔后面传来。
那个拱门,那个帷幔,它是有意识的。
它渴望灵魂,渴望生命。
它感觉到了到了嘴边的猎物被阻拦,爆发出了愤怒的吸力。
秋发出了一声闷哼,她的双脚在石台上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身体被一点点地向帷幔的方向拖拽。
“放手……秋……”
西里斯此时已经从昏迷中清醒了一些,他看到了秋苍白的脸,看到了她额头上暴起的青筋,感受到了她在颤抖。
他知道那后面是什么。
他不想带她一起走。
“放手!你会掉下去的!”他虚弱地喊道,试图去掰开秋的手指,“为了哈利……放手!”
“闭嘴!”
秋咬着牙,“我说了……我抓住了你!我就绝不会放手!”
但那股吸力太大了。
秋感觉自己的身体正在失去重量,双脚正在离地。
就在这时,她食指上的那枚黑铁戒指突然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嗡鸣,爆发出一阵耀眼的白色光芒。
“不——!!!”
哈利的尖叫声几乎刺破了耳膜,他拼命地向前冲,指尖几乎要触碰到秋的袍角。
但在所有人惊骇欲绝的目光中,秋·张和西里斯·布莱克,像两只断了翅膀的蝴蝶,跌进了那层飘荡的黑色帷幔之中。
并没有落地的声音。
他们就像穿过了一层烟雾,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剩下那块破烂的黑布,还在那里轻轻地飘动,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秋——!”
“放开我!她们只是跌进去了!”哈利拼命地挣扎,像一头被困住的野兽,眼泪瞬间模糊了他的视线,“她们还活着!”
“不!哈利!已经晚了!”卢平的声音里带着哽咽,他的手臂像铁箍一样紧,在颤抖。
哈利双膝跪地,重重地磕在坚硬的石板上。
他的大脑里一片轰鸣。
周围的一切声音都变得模糊而遥远。
贝拉特里克斯得意的尖叫声,傲罗们控制食死徒的呵斥声,福吉见到伏地魔身影后的惊恐尖叫声……
所有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了。
他只盯着那个拱门。
那个吞噬了他的教父,又吞噬了他最爱女孩的拱门。
完了。
一切都完了。
而在房间的中央。
小巴蒂发出一声凄厉至极的嘶吼。
他疯狂地挣扎着,光绳勒进了他的肉里,鲜血直流,但他感觉不到疼痛,灰蓝色的眼睛里流出了血泪。
-
视野在晃动。
周围的一切都变成了模糊不清的光斑和色块,光影在哈利的视网膜上拖拽出令人晕眩的残影。
他又看到了那些画面。
【西里斯跌入帷幔,那张英俊的脸上还带着一种漫不经心的惊讶,仿佛只是去赴一场意外的宴会,而不是死亡。】
【秋·张躺在他的怀里,身体冰冷得像一块大理石。那双总是带着点倔强的黑眼睛永远地闭上了,睫毛上还挂着未来得及融化的霜花。】
【哈利穿着黑色的长袍,站在一片肃穆的墓地里。天空灰暗,细雨如丝。他平静地弯下腰,将一束白色的茉莉花放在秋·张的墓碑前。】
而现在,西里斯,还有秋,他们就在他眼前,跌入了那片虚无的帷幔。
哈利的耳边传来一个女人空灵而遥远的呢喃。
“拥有征服黑魔头能量的人走近了……”
“……一个必须死在另一个手上……”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跑到这里的,也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
他的肺部像个破风箱一样剧烈地拉扯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
口袋里那个温热的玻璃球不知何时已经碎了。
它变成了粉末和玻璃渣,白色的雾气正顺着他的长袍口袋缝隙,像细沙一样无声地流逝。
正如哈利的希望。
为什么?
为什么命运总对他如此苛刻?
为什么每一次当他以为自己终于抓住了一丝幸福的衣角时,它就要用最残忍的方式,将他拥有的一切连皮带肉地撕扯下来?
一种极致的空虚攫住了他,紧接着,是足以焚毁理智的滔天怒火。
当哈利再次回过神来时,他已经站在了魔法部正厅的中央。
贝拉特里克斯狼狈地跌倒在大理石地板上。她似乎是被哈利的咒语击中了,正艰难地试图爬向那座被帆布遮盖的喷泉。
听到脚步声,她转过头。
那张苍白狂乱的脸上,依旧挂着那个令人作呕的笑容。
“想给你的教父报仇吗,小波特?”
她喘息着,声音刺耳,“我需要抱抱你吗?因为你刚刚失去了你那没用的教父,就像只没妈的小狗一样?”
“闭嘴。”哈利的声音平静。
“你用不了那个咒语,波特!”
贝拉特里克斯嘲讽地大笑起来,那笑声在空旷的大厅里回荡,“你得真心想要造成痛苦——去享受它!像你那样的愤怒可是无法——”
“钻心剜骨!”
哈利再次举起了魔杖。
那道红光带着哈利心中所有的恨意、所有的绝望、所有的痛苦,结结实实地击中了地上的女人。
“啊——!”
贝拉特里克斯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
她的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四肢在光滑的地板上疯狂地抓挠。
哈利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幕。
他的脸上没有一丝怜悯,没有一丝犹豫,只有一种令人心悸的阴沉。
他感觉到了魔杖在手中震动,仇人在自己脚下痛苦翻滚的快感。
贝拉特里克斯在剧痛中挣扎着,她的笑声变得断断续续,却依然疯狂。
“哈哈哈哈……”
她一边尖叫,一边狂笑,口水中混着血丝,“你竟然……你竟然真的……做得出来……”
哈利一步步逼近。
就在这时,他额头上的伤疤突然爆裂般地疼痛起来。
【杀了她!】
【你知道那个咒语。哈利,你已经不再是那个只会用缴械咒的男孩了。】
【你可以释放出来阿瓦达。为了西里斯,为了秋……杀了她!】
哈利握着魔杖的手指骨节发白。
那一刻,他甚至分不清这到底是伏地魔的声音,还是他自己心底最深处的渴望。
魔杖尖端的绿色光芒开始若隐若现。
贝拉特里克斯的惨叫声愈发凄惨,她在地上痛苦地抓挠着,指甲在石板上留下一道道血痕。
“多么感人。”
一个轻柔得如同叹息般的声音,突然在大厅里响起。
哈利猛地转身。
在那个被帆布遮盖的喷泉雕像上方,一个高大的身影凭空出现。
是伏地魔。
他不再是哈利记忆中那个复活之夜的蛇脸怪物。他的一半脸英俊得如同堕落的天使,轮廓分明,鼻梁高挺;而另一半脸庞,却依然残留着蛇类的特征,显得邪恶而狰狞。
“你竟也学会了不可饶恕咒,哈利。”
男人轻声说,他优雅地从高台上飘落下来,黑色的长袍在他身后翻滚,像是一团烟雾,“你的愤怒……你的恨意……真是美味。”
哈利握紧了魔杖,伤疤的剧痛让他几乎无法站立,但他依然死死地盯着眼前这个仇人。
伏地魔眼神漠然地看了一眼还在地上抽搐的贝拉特里克斯,仿佛那只是一条受伤的狗。
然后,他漫不经心的挥了挥魔杖,贝拉特里克斯身上的钻心咒瞬间解除,她匍匐着爬到伏地魔的脚边。
最后,他才懒洋洋地看向哈利。
“既然预言球已经碎了……那么,你就没有存在的价值了。”
“阿瓦达索命。”
绿光喷涌而出。
但在它击中哈利的前一秒,正在维修的无头男巫雕像突然活了过来。它猛地跳到了哈利身前,张开金色的双臂,胸膛挡下了道致命的死咒。
爆炸声中,雕像变成了碎片。
“我想这不仅是不明智的,”一个平静而苍老的声音在大厅里响起,“而且是极其愚蠢的。”
阿不思·邓布利多大步走出。
“你来晚了,汤姆。你的手下已经全军覆没了。”
伏地魔转过身,看着邓布利多,脸上露出一丝忌惮。
“老东西,我也许来晚了,但能带走你和波特的性命也不算晚。”
激烈的决斗瞬间爆发。
火焰变成了巨蛇,水流化作了牢笼,银色的盾牌与黑色的闪电在空中碰撞。整个魔法部大厅都在这两位当世最强巫师的魔力激荡下颤抖,玻璃爆裂,地砖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