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承谨本来正在望着舷窗外的蓝天和白云愣神。
突然听到一道女声广播,凌承谨还以为是空姐在播报。
可下一秒他就觉得不对劲了。
这声音分明是詹云绮的。
与此同时,凌承谨忽而就听到了詹云绮在叫他。
她说:“56K座位的凌先生,此后三年,遥祝飞安。”
凌承谨听完,怔忡了片刻,随即就笑了。
笨蛋老婆。
怎么现在突然又告诉他这个。
坐在凌承谨旁边的大叔是个爱热闹的,他忍不住扭脸问凌承谨;“大兄弟,你是56K没错吧?”
“嗯。”凌承谨脸上的笑意还没褪去,他点了点头。
大叔有点没明白这机长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又问:“这机长说的是啥意思啊?”
“什么三年,什么飞安的。”他很是困惑。
凌承谨也没藏着掖着,跟对方说:“她是我老婆,我要去江城出长差,一走就是三年。”
大叔的重点被带跑,完全忘记了“飞安”这两个字。
“那是你老婆啊!”大叔恍然大悟:“我说呢,怎么单单祝福你。”
凌承谨又情不自禁地笑了。
因为夏高轩知道了凌承谨要在江城呆三年这事儿,所以落地时的机长广播他让詹云绮播报的。
落地后,凌承谨开了手机第一时间就是给詹云绮发消息:[我在廊桥等你还是去出口等你?]
詹云绮这会儿还在忙,没有时间看手机。
凌承谨本来在登记口旁边的廊桥处等詹云绮,但没几分钟,他就接到了一通电话。
对方是江城这边的空军部队派来接他的战士。
“您好,请问是凌承谨凌少校吗?”战士问道。
凌承谨淡声回:“嗯,是我。”
“凌少校您好,我是第一飞行大队的班长江叔望,”江叔望对凌承谨说:“我在出口这边,您出来后就能看到我,穿着一身黑色衣服的寸头。”
“好。”凌承谨应下。
挂了电话后,他又看了眼微信,詹云绮还没有回他。
凌承谨只好立刻动身去拿被托运的行李。
人都来接他了,他总不能让人家在那儿干等。
他边沿着廊桥往外走边给詹云绮发微信,打字:[我先去拿行李去出口,部队来接机的人到了。]
这次落地机长不下机,但夏高轩给詹云绮开了个小后门,他对詹云绮说:“去再送送你老公吧。”
刚看到凌承谨的消息正打算回他的詹云绮听到后立刻起身对夏高轩道谢:“谢谢夏机长!”
夏高轩在詹云绮出驾驶舱的时候还在提醒她:“不能送很久啊!别忘了时间,最多十五分钟必须回来!”
“好!”詹云绮扬着声调回他,人已经快步走了出去。
詹云绮从舱门下来后就沿着廊桥一路跑。
出了廊桥又是一顿跑。
她边给凌承谨打微信电话,边往行李转盘那边狂奔。
行李转盘离这边并不算近,要走挺远的一段路。
詹云绮怕时间不够,只能尽力飞奔。
而,下一刻,前面的拐弯处突然出现了一个人。
是凌承谨。
还没走到行李转盘的他看到她的微信消息后就立刻折身回来了。
“老婆!”凌承谨同样朝着詹云绮狂奔而来。
两个人结结实实地撞到一起,凌承谨张开双臂直接把詹云绮整个人都圈抱在了怀里。
詹云绮微微心有余悸地带着颤音轻喃:“我还以为赶不上了。”
“我本来不能下机的,夏机长给了我十五分钟的时间过来见你,”她在他怀中抬起脸来,表情皱皱巴巴地望着他,眼眶红红的,眸子湿亮湿亮的,明显是在憋着泪。
詹云绮深深吐出一口气来,“吓死我了,吓死我了……我好怕赶不上见你。”
此时此刻,凌承谨就要跟他分开整整三年的事实就在眼前,那种舍不得他的情绪被无限放大,让詹云绮的心里很堵闷。
凌承谨有片刻的沉默,他一直听着她在说,始终没出声。
可他的喉结分明在不断滚动。
凌承谨的喉咙里微微泛哽。
他是不敢说话,怕一发出声音就暴露了他嗓音颤抖的事实。
须臾,他飞快地将那抹汹涌的哽咽给硬生生吞咽下去,然后才开口。
“老婆,”凌承谨低声告诉詹云绮:“你在飞机上对我说的那句话,我听到了。”
凌承谨很怜惜很不舍地低头亲吻着詹云绮的唇瓣,“我会的。”
“你也要飞安,每一次都飞安。”他低低地诱哄着她:“答应我。”
詹云绮还是没出息地掉了眼泪。
昨晚没让他知晓的泪水,在今天他们要真正离别的这一刻,她还是没能藏住。
她只轻轻点头,不敢说话。
因为一旦开口,眼泪必定流的更凶。
凌承谨看到她的泪水,又心疼又无奈,“你这样……让我怎么安心离开。”
他凑过来,将她的泪珠一颗一颗都舔舐进嘴里,是咸涩中带着微苦的泪水。
而后,他同她接了一个绵长又温柔的吻。
这个吻结束,凌承谨很用力很用力的抱着詹云绮。
这期间詹云绮一直在失控地掉眼泪。
她知道她该竭力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
詹云绮深呼吸了几下,好不容易止住了哭,可是,凌承谨接下来的话,又让她的眼眶中瞬间盈满了水光。
他说:“我该走了,你也该回去。”
有人在出口等着接他,也有人在机上等着她回去后开始准备返航的事宜。
时间正在急速的流失,他们不能再温存消磨下去。
说完,垂眸凝视着詹云绮的凌承谨停顿了一秒,又低声道:“詹云绮,我爱你。”
“你知道的吧?我爱你。”他眸子微微泛着红地冲她笑起来。
“走吧。”凌承谨转过詹云绮的身子,让她背对着他,“我看着你走,等你拐过弯,我再离开。”
然后他往前轻轻推了推她,“回去吧。”
詹云绮慢慢地往前走了几步,突然又停住了步子。
她转过身来,凝望着还站在原地目送她的凌承谨。
詹云绮看着他,一开口就带上微弱的鼻音:“我不懂喜欢,我不知道什么样才能算作喜欢,可如果舍不得你走就是喜欢的一种形式的话,那——”
“我应该是喜欢上你了,老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