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方。
在那片…那片由破碎的骸骨与被风化的岩石所共同组成的、连绵起伏的、如同凝固之海洋般的苍白“山脊”的…最顶端。
一道…一道仿佛是从最深邃之暗夜中被直接“切割”出来、然后硬生生地、不讲任何道理地,“钉”在了这片…被那充满了“毁灭”与“新生”之光影所疯狂交错的、血腥的“画布”之上的、沉默的“剪影”。
静静地,站立着。
德雷克·碎誓者。
他,就像一个…一个最古老的、最耐心的、也是最冷血的“秃鹫”。
他那双…那双早已被那来自于深渊的、纯粹的“混沌”之力所彻底浸染、此刻却因为眼前这幅…这幅完全超出了所有已知之“混乱”范畴的、充满了“绝对”与“终结”之美的、神圣的“画卷”,而猛地收缩到极致的瞳孔,死死地,死死地,钉在了那片…
那片…遥远的天际之下。
那道…那道由“虚无”所铸就的、
那道…那道由“疯狂”所烙印的、
那道…那道正在向着这片冰冷的苍穹,无声地,诉说着“绝对”与“终结”之恐怖的、巨大-的、永恒的…
“大——地——之——伤——疤”!
他,看到了。
他,和凯兰,和伊琳娜,和…那只…那只刚刚完成了“神性跃迁”的、狡猾的“虫子”,都看到了。
但是!
他的感受,却与他们…截然不同!
那不是“恐惧”!
那,也不是“好奇”!
那,是一种…
一种…纯粹的、绝对的、发自于他那颗…早已与“混沌”之本质彻底融为一体的“灵魂”的最深处的…“厌恶”!
是的!
厌恶!
一种…一种仿佛是看到了自己那毕生所追求的、充满了“自由”与“无限可能”之美的“艺术”,正在被一种…一种充满了“僵化”与“绝对”之腐臭的、最肮脏的、最卑微的“教条”,所无情地、粗暴地,“玷污”时的、最极致的“厌恶”!
那是什么?!
那片…那片由纯粹的“虚无”所构成的、光滑如镜的、没有任何“瑕疵”与“可能”的“圆形空洞”?!
那,不是“力量”!
那,不是“胜利”!
那,是“癌症”!
一个…一个由某个…某个比所有已知神只都更偏执、比所有已知暴君都更疯狂的、充满了“秩序”之洁癖的“神只”,为这个…这个充满了“活力”与“混乱”之美的、生机勃勃的世界,所亲手“植入”的、最致命的、也是最丑陋的“恶性肿瘤”!
它,在“抹除”!
它,在抹除着“可能性”!
它,在抹除着“随机性”!
它,在抹除着“错误”!
它,在抹 ?cing着…“生命”本身!
在他看来!
在他这个…早已将“混沌”奉为唯一真理的、堕落的“碎誓者”看来!
那个…那个躲在幕后、那个…那个用祂那充满了“绝对”与“终结”之意志的、冰冷的“手术刀”,为这片大地,留下这道…永恒的、丑陋的“伤疤”的、疯狂的“外科医生”!
那个…那个名为“马尔萨斯”的、可悲的、渺小的、却又充满了“神性”之傲慢的“凡人”!
他!
比那只…比那只诞生于污秽之中、比那只…只知道遵循“吞噬”与“成长”之原始本能的、充满了“生命”与“活力”的淤泥“怪物”!
对这个世界…
所造成的“威胁”…
要…
大…
一万倍!!!!!!!!!!
“……有趣……”
他那因为长时间的沉默而变得有些干裂的、苍白的嘴唇,轻轻地,吐出了两个…两个充满了“冰冷”与“讥讽”的音节。
他,改变主意了。
他,原本,只是想来这里,看一场…一场由他那可悲的、充满了“伪善”与“天真”的前队友,与那只…有趣的、充满了“潜力”与“惊喜”的新生“同类”之间,所上演的、充满了“宿命”与“矛盾”之美的“戏剧”。
他,原本,只是想做一个…“观众”。
一个…一个高高在上的、一个…一个享受着所有“演员”在那早已注定之“剧本”上、徒劳地、挣扎着、嘶吼着的、充满了“愉悦”感的“观众”。
但是,现在…
一个…一个不请自来的、一个…一个试图用自己那充满了“腐臭”与“僵化”之“剧本”,来强行“篡改”这场…这场充满了“自由”与“无限可能”之伟大演出的、肮脏的“编剧”,出现了。
那么…
他,这个…唯一的、真正的“导演”。
就必须,亲自上场。
去将那个…那个该死的、充满了“剧透”与“说教”的、令人作呕的“搅局者”,从这张…他早已精心布置好的、充满了“混沌”与“美”的“舞台”之上,彻底地,干净地…“踢”出去!
他缓缓地,缓缓地,转过身。
他那双…那双早已被深渊之混沌所彻底浸染的、冰冷的、如同两颗正在缓缓死去的“恒星”般的眼睛,穿透了那片…由死亡与黑暗所共同编织的“阴影”。
然后,精准地,落在了那片…那片位于净化军大营的“后方”、那片…那片看似戒备森严、实则…早已因为前线那充满了“溃败”与“绝望”的战况,而变得有些“军心涣散”的、唯一的、也是最脆弱的…“生命线”之上!
后勤补给线!
一条…一条由无数辆…由笨重的、装满了粮食、药品、以及那充满了毁灭性之“魂火”燃料的“马车”,所共同组成的、蜿蜒的、脆弱的“长蛇”!
那是军队的“血管”!
那是战争的“命脉”!
那,也是马尔萨斯,这位伟大的、充满了神性之傲慢的“神只”,所暴露出的、唯一的、也是最致命的…“凡人之躯”的…“阿喀琉斯之踵”!
德雷克,笑了。
他那张…那张一直以来都如同冰雕般冷漠的、充满了“虚无”与“背叛”之气息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一抹…一抹充满了“残忍”与“愉悦”的、近乎于“孩童”般的、纯粹的“笑容”。
他,曾是“圣辉之刃”。
他,比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更了解…“军队”的运作!
他,比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将军”,都更懂得…如何用最微小的“代价”,去撬动一场…足以决定整个战局之走向的、最关键的、也是最致命的“杠杆”!
他,的身影,悄无声-息地,融入了那片…由破碎的骸骨与被风化的岩石所共同构成的、苍白的“阴影”之中。
像一滴…
一滴黑色的、充满了“剧毒”与“恶意”的“墨汁”。
悄无声息地,滴入了一杯…
一杯看似清澈、实则…早已充满了“裂痕”与“杂质”的…“清水”之中。
……
半个小时后。
在一处…一处通往净化军大营的、必经的、狭窄的“峡谷”之中。
一支…一支由数十辆马车所组成的、负责押送最后一批…也是最关键的一批“粮食”与“药品”的补给车队,正在…正在以一种…一种充满了“疲惫”与“警惕”的、缓慢的、却又不敢有丝毫停歇的速度,艰难地,前行着。
“该死的!这鬼天气!”
负责押运的军需官,一个…一个身材肥胖、满脸油光、此刻却因为那无处不在的“寒冷”与“恐惧”而变得有些精神萎靡的“官僚”,狠狠地,将一口…一口充满了“不满”与“怨毒”的浓痰,吐在了那片…早已被无数车轮所碾压得不成样子的、冰冷的、坚硬的“冻土”之上!
他的身后,是那些…那些同样被这该死的、充满了“绝望”与“死亡”气息的鬼地方,折磨得即将要崩溃的、衣衫褴褛的、眼神涣散的“民夫”。
以及…那几十名…虽然依旧保持着基本的“警戒”姿态、但其那双…那双隐藏在冰冷面甲之下的眼睛里,却早已被那无尽的“疲惫”与“麻木”所彻底填满的、负责“护卫”的…净化军“士兵”。
他们,已经三天三夜,没有合眼了。
他们,就像一群…一群被无形的鞭子所抽打着、被迫向着那早已注定之“屠宰场”,不断前进的、可悲的“牲畜”。
他们的“神”,马尔萨斯大人,正在前线,为了净化这个世界,进行着…伟大的、神圣的“战争”!
而他们,这些…渺小的、卑微的“信徒”,所能做的,就是将这些…这些能让那场伟大的战争,得以继续下去的、充满了“希望”与“恩典”的“祭品”,安全地,送达!
哪怕,代价是他们的…生命。
“快点!你们这些该死的懒骨头!”
军需官那充满了“不耐烦”与“傲慢”的咆哮,像一柄…一柄生锈的、充满了倒刺的“鞭子”,狠狠地,抽打在那些…早已不堪重负的民夫的身上。
“如果在日落之前,还不能把这些东西送到!马尔萨斯大人,会把我们所有人的皮,都剥下来!做成他那该死的…呃…做成他那神圣的军旗!”
然而…
就在他的声音,还在那狭窄的、冰冷的峡谷之中,回荡的最后一刻!
“轰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
一种…一种不像是雷鸣、一种…一种仿佛是来自于大地之骨骼本身正在被强行“折断”时的、沉闷的、令人牙酸的“巨响”,毫无征兆地,从他们头顶那片…那片由苍白的岩石与冰冷的冻土所共同构成的、陡峭的“悬崖”之上,响了起来!
“什么?!”
军需官那张…那张肥胖的、充满了油光的脸上,在那一瞬间,猛地,褪去了一切的血色!
他,和其他所有的人,都本能地,抬起了头!
然后,他们看到了。
他们,看到了…一场…一场由无数块…由那些早已被那无尽的严寒所冻得松脆的、巨大的、足以将他们的马车连同他们那渺小的、脆弱的身体一同砸成肉泥的“落石”,所共同组成的、充满了“毁灭”与“终结”之美的、白色的“雪崩”!
正以一种…一种他们完全无法理解、也完全无法抵抗的、充满了“绝对”与“无情”之姿态!
向着他们这支…这支早已被那无尽的疲惫与绝望所彻底压垮的、渺小的、脆弱的“车队”!
狠狠地!
倾泻而来!
那不是“意外”。
德雷克,站在那片…那片早已被他用混沌之力所彻底“腐蚀”了结构的、正在疯狂崩塌的“悬崖”的…最顶端。
他,冷漠地,看着这一切。
他,看着那些…那些在死亡的阴影之下、发出了充满了“绝望”与“不甘”之哀嚎的、渺小的、脆弱的“蝼蚁”。
他,看着那些…那些被巨大的落石所砸得粉碎的、装满了“希望”与“恩典”的“祭品”。
他,看着那条…那条蜿蜒的、脆弱的、充满了“生命”与“秩序”的“长蛇”,正在被一场…一场由他亲手所引导的、充满了“随机”与“混乱”的“意外”,彻底地,干净地…“斩断”!
他,在用自己的行动,向那个…那个高高在上的、充满了“秩序”之洁癖的“神只”,进行着一场…一场充满了“讥讽”与“蔑视”的、无声的“宣战”。
“你的‘秩序’…是建立在‘补给’之上的。”
“而我的‘混沌’…只需要一颗…松动的‘石子’。”
他,转身,离去。
他的身影,再一次,悄无声-息地,融入了那片…由死亡与黑暗所共同编织的“阴影”之中。
只留下了一片…
一片被那充满了“绝望”与“死亡”的、永恒的“寂静”,所彻底淹没的、血腥的…“坟场”。
以及…
那条…
那条早已被斩断的、
那条…那条正在缓缓地、无声地,流淌着“生命”之血液的、冰冷的…
“补给线”。
马尔萨斯的战争…
从这一刻起…
就已经…
“输”了。
虽然,他自己,还…
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