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众人簇拥着担架上的林小满离开演武场,脚步急促而谨慎。空气中仍回荡着方才的欢呼声,但林天南的眉头却始终紧锁。他回头望了一眼,王家所在的席位已经空无一人,只余下几片被捏碎的玉简残片,静静地躺在风中。
林小满的身体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经脉贲张的地方泛着不祥的血色。林天南颤抖着将他背在背上,老人的脊梁早已不再挺直,此刻却像一根绷紧的弓弦,稳稳地承载着整个林家的希望。围观的修士们自觉地让出一条通道,目光复杂地望着这个在擂台上创造奇迹的少年。
回到租住的小院后,林家众人立刻围在床边。林小满脸色时而赤红如血,时而惨白如纸,体内狂暴的灵力还在破坏经脉。林天南和几位长老守在一旁,看着少年身上不断渗出的血珠,心疼得直抽气。
“族长,这燃血丹的副作用比记载中更霸道。” 大长老林岳低声说道,“再这么下去,就算保住性命,修为也得废了。”
林天南没有说话,只是死死盯着林小满的脸。他想起这孩子刚入家族时的怯懦,想起他在灵田默默修炼的日夜,想起他在区域赛上第一次崭露头角的模样…… 这个看似瘦弱的少年,不知何时已悄悄撑起了林家的天。
就在这时,周家长老送来的清灵玉液发挥了作用。淡绿色的液体顺着林小满的嘴角滑落,接触到皮肤的刹那便化作丝丝缕缕的清凉气息,缓缓渗入体内。少年痛苦的呻吟渐渐平息,紧绷的身体也放松下来,脸上的血色终于趋于正常。
“好药!” 林岳眼睛一亮,“这清灵玉液至少是中品丹药,周家倒是舍得。”
林天南却皱起眉头。他活了大半辈子,深知修仙界没有无缘无故的善意。周家此刻送药,究竟是示好,还是另有所图?
第二天清晨,林小满终于悠悠转醒。阳光透过窗棂洒在脸上,暖洋洋的却驱不散四肢百骸的酸痛。他挣扎着想坐起来,却发现浑身酸软无力,稍微一动就牵扯着经脉剧痛 —— 燃血丹的副作用比他预想的更严重。
“别动!” 守在床边的林天南连忙按住他,“你小子吓死老夫了!” 老人的声音带着后怕,眼眶红红的。
林小满看着族长憔悴的面容,又扫过屋里其他长老关切的眼神,忽然笑了:“族长,我们…… 赢了?”
“赢了!赢了!” 林岳激动得直拍大腿,“你小子把周倩都打败了!咱们林家拿了魁首!”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擂台上的厮杀、玄水盾的碎裂、周倩认输的声音…… 林小满怔怔地看着自己的双手,那上面还残留着指刺穿盾的触感。他真的做到了,那个曾经被王厉嘲笑为 “废物” 的少年,如今成了区域交流会的魁首。
“奖励……” 林小满刚开口就一阵咳嗽,喉咙里带着血腥味。
“放心!奖励都给你收着呢!” 林天南连忙递过一杯灵泉水,“这次的奖励丰厚得很,足够咱们林家再培养几个天才了!”
正说着,交流会的司仪长老带着两名弟子登门拜访。为首的长老笑容可掬,将一个沉甸甸的储物袋递给林小满:“林小友,这是你应得的魁首奖励,还请收下。”
林小满接过储物袋,用神识一扫,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 里面不仅有十万下品灵石,一件闪烁着灵光的防御内甲,还有三瓶贴着封条的珍稀丹药,最珍贵的是那几张标注着灵脉位置的玉简 —— 那是林家梦寐以求的微型灵脉开采权!
“多谢长老。” 林小满强撑着坐起身道谢,每动一下都觉得经脉像要断裂。
司仪长老看着他苍白的脸色,眼中闪过一丝赞许:“林小友年纪轻轻便有如此毅力,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只是这燃血丹的后遗症棘手,老夫这里有一枚‘蕴脉丹’,或许能帮上忙。”
一枚莹白的丹药被递了过来,药香清新,刚一出现就让屋内的灵气都变得温润起来。林小满知道这是上品丹药,连忙推辞:“长老厚爱,晚辈不敢承受。”
“拿着吧。” 司仪长老不由分说地塞给他,“你为咱们青石城争了光,这点小意思算什么?况且……” 老人压低声音,“周家和王家最近动作频繁,你多一分实力,就多一分保障。”
林小满心中一动,接过丹药郑重道谢。司仪长老又勉励了几句便告辞离去,留下满室的灵气和沉甸甸的奖励。
“王家……” 林小满捏紧了拳头,指节泛白。他能猜到,王雄绝不会善罢甘休。
接下来的几天,林小满在清灵玉液和蕴脉丹的滋养下渐渐恢复。林家则忙着接收奖励,尤其是那几条微型灵脉的开采权,让家族上下喜气洋洋。消息传回家族坊市,原本有些摇摆的附属小家族纷纷派人前来祝贺,送来的贺礼堆满了小院的角落。
林小满坐在窗边,看着院子里忙碌的族人,心中却没有多少喜悦。他能感觉到体内的灵力虽然在恢复,却留下了难以磨灭的隐患,至少半年内无法动用强力法术。而仙府传来的感应告诉他,那株预警草又开始微微颤抖起来,比上次感受到的恶意更加浓烈。
“小满,交流会的庆功宴开始了,城主请你过去呢。” 林岳兴冲冲地跑进来,脸上的皱纹都笑开了。
林小满摇了摇头:“大长老替我去吧,我这身体实在经不起折腾。”
林岳知道他的性子,也不勉强,只是叮嘱道:“你好好休养,外面有我们呢。对了,王雄也在城主府,你放心,我们不会让他给你难堪。”
林小满点点头,目送林岳离去。院子里很快安静下来,只剩下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他拿出那枚蕴脉丹,正要服下,忽然心中警铃大作 —— 仙府里的玉警草剧烈摇晃起来,散发出刺骨的寒意!
与此同时,城主府的庆功宴上,王雄端着酒杯,看着林岳代替林小满领奖,嘴角露出一抹阴狠的笑容。他悄悄对身边的随从使了个眼色,随从会意,悄悄退出了宴会厅。
城外的密林中,独眼彪收到了王雄的传讯,咧嘴露出一口黄牙。他拍了拍身边的巨斧,对身后的黑风寨悍匪们狞笑道:“小的们,猎物要出笼了,准备好干活!”
而林家的小院里,林小满望着窗外渐渐沉下的夕阳,握紧了手中的储物袋。他知道,这场因为魁首之位掀起的风波,才刚刚开始。荣耀的背后,往往是更深的杀机。
夜色渐深,林小满靠在床头,听着窗外的虫鸣与风声,心绪却久久无法平静。仙府中的预警草仍在颤动,仿佛在预示着一场风暴的来临。他缓缓闭上双眼,脑海中浮现出王雄那阴冷的眼神,以及那片密林中潜伏的杀机。
林家的胜利,或许只是风暴前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