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满踉跄着从仙府里走出来,左臂上的紫痕已经蔓延到肩膀,体内的灵力只剩三成。他咬牙站稳,抬头看向那灰暗的天空。
脚下的砖缝中,一缕黑气突然一颤,像被踩住尾巴的蛇,猛地钻进地底。林小满瞳孔一缩,还没反应过来,头顶的天空瞬间变暗。
不是乌云,是一面幡。
一面一丈多高的黑幡从林家祖坟方向缓缓升起。幡面像是用腐烂的肉拼成的,边缘垂下上百条血淋淋的线,每一条都连着百里外某个村庄的活人。那些村民七窍流血,精血被抽出,化作细丝缠在幡杆上,无声地发出凄厉哀嚎。幡中央,一只由无数毒物凝聚而成的巨大眼睛缓缓睁开,死死盯着林家的护族大阵。
“万毒幡?!”林岳失声叫出,手中的药杵“啪”地断成两截。
林震海一拳砸向阵台石栏,怒吼还没出口,就见护阵光幕“嗤啦”一声,被毒气腐蚀出蛛网般的裂痕。原本晶莹剔透的光幕,此刻像泡在酸水里的薄纸,层层剥落。
林玄拄着拐杖冲上阵台,脸色铁青。他一眼就看出问题——这毒不是从外面攻进来的,而是从内部爆发。地脉早已被血引污染,毒心老怪根本不用强破大阵,只要引爆埋下的邪阵,林家的护阵就会从里瓦解。
“快!换阵眼灵石!”林玄大吼。
可当林震海掀开阵枢盖板时,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原本晶莹的灵石,现在变成了紫黑色,表面爬满蠕动的血纹,像是活的一样。
“晚了。”林玄咬牙,“灵石已经被血祭同化,硬拔出来,阵法立刻崩溃。”
他猛地一跺拐杖,从怀里掏出三张泛黄的符纸,用手指划破手掌,以血为墨,在符纸上飞快书写。符成瞬间,金光一闪,竟是燃烧自身寿命才能激活的“续灵符”。
“爷爷!”林岳冲上来想拦,却被一股无形力量推开。
林玄看都没看他一眼,把三张符贴在阵枢四周,双手结印,低喝一声:“燃!”
他头顶冒出一缕灰白的雾气,明显是寿命在燃烧。护阵光幕“嗡”地一震,重新亮起三成,勉强稳住了崩塌的势头。
“妇孺全部进地窖!炼气期以上的,守住阵台两边!”林玄声音洪亮,哪怕已有些发抖,仍压住了全场的慌乱。
就在这时,万毒幡上的巨眼猛然一缩,三道血箭破空而来!
第一道撞上光幕,瞬间融化,毒气四散。
第二道被林震海用火符炸毁,爆炸的气浪掀翻了三人。
第三道却诡异扭曲,绕过所有防御,直奔林玄后心。
“小心!”林震海怒吼。
林玄早有防备,转身甩出两张火符,烧掉了大半毒箭。可剩下的半截箭矢竟在空中分裂,化作血雾,顺着他的旧伤钻进左肩。
“呃!”林玄闷哼一声,单膝跪地,拐杖深深插进石板。
鲜血顺着箭杆滴落在阵台地面,竟与赵家残余令牌上的纹路一模一样。
林震海瞳孔猛缩,死死盯着那血纹,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赵家……竟然真的把血影门的毒契刻进了族印。”
林玄咬牙拔出毒箭,整条左臂已经紫黑如墨。他强撑着站起,把箭杆狠狠插进阵台裂缝,冷笑道:“现在说这个?等林家塌了,你们有的是时间算账。”
话音未落,护阵光幕再次震动。万毒幡的巨眼转动,毒气如潮水般涌来,光幕上的裂痕越来越多,像被毒虫啃噬的蛛网。
丹房里,灵草大片枯死,药香被腥臭取代。一名炼气二层的族人刚想去救药炉,突然口吐黑血,倒地抽搐。旁边的孩子吓得大哭,却被母亲死死捂住嘴,拖向地窖。
林小满站在丹房门口,左臂的紫痕还在蔓延,寒意刺骨。他想冲上去,却发现体内灵力只剩三成,强行出手,只会让毒素更快攻心。
“小满!”林岳冲过来,声音发抖,“你不能出手,毒还没清!”
“那谁去?!”林小满低吼,目光扫过阵台——林玄靠在石柱上喘息,头顶的灰雾越来越淡,那是寿元将尽的征兆;林震海双拳燃火,却只能防守无法进攻;林岳夫妇抱着药箱来回奔走,救治中毒的族人。
没人能挡住下一轮毒袭。
就在这时,护阵光幕“咔”地一声,裂开一道口子。毒雾如蛇钻入,瞬间腐蚀了半片灵植园。
“不行了……撑不住了……”有族人崩溃大喊。
林玄猛地抬头,眼中布满血丝。他一把扯下腰间的祖传玉佩,狠狠砸向阵枢核心。
玉佩碎裂,一道微弱金光闪过,竟是林家先祖留下的一缕本源符纹。那符纹在空中转了一圈,竟与残存的阵法纹路共鸣,光幕短暂恢复到五成!
“老祖宗……我林家血脉,今天只能以命续命了。”林玄低声说完,咬破指尖,用血在阵台地面飞快画出血符。每画一笔,脸色就白一分,画到最后,整个人摇摇欲坠。
“起!”
血符燃起赤光,护阵光幕轰然一震,竟将侵入的毒雾逼退三丈!
全场死寂。
下一瞬,万毒幡的巨眼猛然收缩,凝聚出一道比之前粗三倍的毒箭,直指阵台中央——林玄所在的位置!
林小满瞳孔骤缩,想冲上去,腿却像灌了铅一样动不了。
林震海怒吼着扑向林玄,却被一股无形力场弹开。
毒箭半途,林玄忽然笑了。他抬头望天,低声说:“小满……你爹当年,也是这么挡在我面前的。”
他颤抖着抬起手,把最后三张续灵符贴在自己心口,准备以命换命。
就在毒箭即将刺中林玄眉心的瞬间,护阵光幕最薄弱的角落突然裂开一道更大的缝隙,一只苍白的手,带着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寒意,从裂缝中缓缓伸出,指尖直指毒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