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阵光幕最薄弱的地方,突然裂开一道狰狞的口子,一只苍白如纸的手从裂缝中缓缓伸出来,指尖直指那支眼看就要刺进林玄眉心的毒箭。
林玄瞳孔一缩,却没有后退一步。
他左肩的伤口还在不停渗着黑血,整条手臂早已麻木,但右手仍死死攥着拐杖。就在那只邪手快要碰到毒箭的瞬间,他猛然一声大喝,将贴在胸口的三张续灵符同时引爆!
轰!
一股灼热的灵力从胸口炸开,瞬间在身前撑起一层淡金色的屏障。那屏障薄如蝉翼,却硬生生挡住了毒箭的去势,也让那只邪手微微一顿。
“老东西,你还敢反抗?”阴冷的声音从万毒幡上传来,幡上的巨眼瞳孔骤然收缩,毒箭猛地加速,箭尖泛起一层像腐肉般黏腻的光泽。
林玄咬紧牙关,额角青筋暴起。他知道这层屏障撑不过三秒。
但三秒,已经够了。
他猛地扑上前,用尽全身力气撞向毒箭。胸口狠狠撞上箭尖的刹那,他竟借着冲力把箭头偏转了三寸——毒箭擦着太阳穴射进身后的石柱,发出“嗤”的一声闷响,整根石柱当场炸裂,碎石四溅。
鲜血从林玄胸口喷涌而出,染红了半边衣服。
可他依然站着。
他紧握拐杖,脚步踉跄却坚定,一步一步挪到阵台最前方,背对着惊恐的族人,直面那可怕的邪修。
单膝跪地,双手撑拐,头颅高昂,像一尊不肯倒下的石像。
“咳……咳……”他咳出一口黑血,血里混着碎掉的内脏。可他顾不上这些,颤抖着手从怀里摸出最后一张符纸——那是他三十年前亲手画的镇邪符,原本打算留着自己死后压在棺底。
此刻,他当着全族人的面,把符纸贴在阵枢的裂缝上,咬破手指,用血催动符咒。
“燃!”
符纸无火自燃,化作灰烬,像星屑一样飘散。就在那一瞬间,护阵光幕竟轻轻颤动了一下,亮起一丝微光。虽然只恢复不到一成,但足以让毒雾的侵蚀稍稍减缓。
“爷爷!”林震海嘶吼着想冲上来,却被阵台边缘残留的灵力波纹弹了回去。
林玄缓缓抬头,目光扫过地窖口缩成一团的孩子们,扫过抱着药箱来回奔走的林岳夫妇,最后望向闭关山峰的方向。
他知道,小满还在里面。
他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了。
但他更清楚——只要他还站着,林家的阵就破不了;只要阵不破,小满就有机会活着出来。
“毒心老怪!”他突然仰头怒吼,声音沙哑却如雷贯耳,“你杀得了我林玄,杀不尽林家的魂!小满……爷爷给你争取时间!”
这一声吼,仿佛把五脏六腑都震碎了。他浑身颤抖,嘴角不断流血,可那双眼睛,却亮得吓人。
万毒幡上的巨眼猛地一颤,仿佛被这句话刺中了心。
下一刻,黑雾翻滚,一道人影从幡后走出,脚踏虚空,一步步逼近。那人面容枯槁,双眼浑浊,正是毒心老怪的本体降临。
“老东西,临死还嘴硬?”他冷笑一声,袖袍一挥,林玄身前的阵台瞬间下陷三寸,“你的精血正好拿来炼幡。等我把你们林家满门魂魄炼化,看你孙子出关时,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林玄没说话。
他只是慢慢挺直了身子,哪怕每动一下都像有刀在五脏里搅。
他站得笔直,一动不动,双眼圆睁如铜铃,死死盯着闭关山峰的方向,仿佛要把最后的希望,全都送进那道山门之中。
毒箭贯穿胸膛的刹那,他嘴角竟扬起一丝笑意。
像是在说:小满,爷爷……没给你丢脸。
他的身体缓缓倒下,却仍保持着站立的姿态,直到后背重重砸在阵台的石板上,发出一声闷响。
拐杖滚落在地,沾血的那一端,正对着万毒幡。
可他的眼睛,始终没有闭上。
林震海双目通红,一拳砸向地面,撕心裂肺地喊:“玄哥——!!”
林岳夫妇扑到阵台边,却不敢碰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一缕灰白的寿元之气,从林玄头顶缓缓飘散,最终消融在毒雾之中。
就在这死一般的寂静中,闭关山峰的方向,灵气突然剧烈波动。
一道微弱却纯净的灵力波动,如涟漪般扩散开来。
林玄残存的意识仿佛感应到了什么,眼皮微微颤了一下。
他没听见丹炉开盖的声音,也没看到金丹成型的光芒。
但他知道——小满,开始炼化筑基丹了。
他用命换来的这三天,终于没有白费。
毒心老怪冷笑着走向阵台,伸手抓向林玄的头颅:“魂魄归我!”
就在他指尖即将碰到林玄天灵盖的瞬间,那张早已烧尽的镇邪符灰烬中,忽然飘出一缕极淡的符纹,悄无声息地飞向闭关山洞。
符纹入洞,转眼消失。
而阵台上,林玄的右手,仍死死攥着那枚碎裂的玉佩。
指缝间,一滴血缓缓滑落,滴进阵枢的裂缝中。
裂缝深处,那半道模糊的符文,轻轻闪了一下。
就在此时,闭关山峰方向猛然爆发出一道耀眼光芒,紧接着,一声震天动地的怒吼响彻云霄:“谁敢伤我林家人!”
这声怒吼,让在场所有人浑身一震。
这神秘强者,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