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满的手指还悬着，仙府深处那道被金符惊动的阵法还在嗡鸣，余音在石壁间撞来撞去。他掌心一收，石门轰地合上，最后一丝外头的灵力也被掐断。地脉图上的红点还在跳，东南那根金线却停了，像蹲在草丛里的猎狗，耳朵竖着，等他露破绽。
他没再看图。
转身从储物戒里抽出裂空古剑。剑身全是裂，像旱了半年的河床，边口参差，透着股老物件的破败味。这把剑砍过山匪脑袋，捅过邪修心口，还一剑废了王厉的丹田。可说到底，也就比铁片子利索点，算不上什么宝贝。现在他刚摸到筑基一层，金丹的影子已经压到头顶——要是这剑还只能砍人，留着也没用。
不如换种玩法。
他蹲下，把剑横进石室中央的凹槽。那槽子弯弯曲曲，刻满符文，是仙府新打开的地界，之前试过几样法宝，全不搭。可裂空剑一放上去——
咔。
轻响，像钥匙插进锁眼。
林小满瞳孔一缩，手立马抽回来往后跳。下一秒，整间石室亮了，灰符文转金，一道光幕从槽里升起来，闪出一段残影。
画面里是个乱发老头，道袍破得像补丁摞补丁，脚踩虚空，手里那把剑，跟裂空古剑一个模子刻的。他指尖一点剑尖，空间“撕啦”一声裂开条缝，人跨进去，没了。
三息不到，影断了。
可最后那句低语，死死钉进他神识里：“此剑需空冥石修复，方能施展‘空间跳跃’。”
林小满站着没动，脑子转得飞快。
空冥石？没听过。
他立刻调出仙府秘库的上古资源录，手指在虚空中划拉。一条条翻过去，不是“绝迹”就是“失传”，有的连渣都没剩。翻到《苍云地脉志·卷七》，一行小字蹦出来：
“断魂谷曾出土空冥石，色如夜雾，触之生寒，可引动空间涟漪。后因地脉崩塌，矿脉湮灭。”
断魂谷？
他眼神一紧。
那地儿他听过，苍云山最邪门的禁地，毒雾常年不散，筑基的都不敢往里钻。传说谷底埋着上古战场，阴气重得能冻住魂，十个人进去，九个出不来。
可现在，不是怕不怕的事了。
是必须去。
他低头看剑，又放回凹槽。刚才的影像没再出，但槽边浮起一串小符文，像是验身份的机关。他试着灌灵力，符文发烫，弹出一行字：
【残缺度：67%】，【修复材料：空冥石（未检测到）】，【当前可激活神通：空间切割（未掌握）】
林小满冷笑。
好家伙，连“未掌握”都写上了——意思是有材料也不够，还得自己悟？
他收剑，盘腿坐下，开始想。
空间类的本事，金丹往上才敢碰。他现在筑基一层，连空间波动都感觉不到，谈什么驾驭？可敌人不会等他长大。血影门有血长老，金丹；玄天宗更狠，元婴老祖坐镇。没个越级保命的手段，迟早被人捏死。
但这把剑——
只要能修，哪怕只能用一次，也能翻盘。
他睁眼，目光像刀子。
眼下最难的不是修为低，是空冥石在哪儿。
秘录说矿脉毁了，可提了句“残留气息未散”，说明可能还有碎渣。断魂谷地底乱得很，塌了也不一定全埋死，顺着地脉找，未必没线索。
但这事不能说。
他起身走到角落玉简架前，抽出一枚暗金玉简，指尖一弹，打进去一道加密灵印。玉简泛起波纹，冒出三个字：【剑秘·封】。
这是他藏底牌的地方，连苏婉儿都打不开。他把刚才的影像拷一份，连同断魂谷地脉图一起塞进去，又加了三层封印。
做完，才松半口气。
可气还没喘匀，眉头又皱上了。
问题来了——
就算找到空冥石，怎么修？
仙府只说“修复”，没教法子。难不成拿锤子敲？还是得用炼器阵？他手里有几本炼器长老送的基础册子，可这是能撕空间的古剑，瞎搞怕是把自己炸成渣。
他摸着下巴琢磨。
炼器长老……眼毒，人还算靠谱，兴许知道点门道。可也不能全信，万一他转身报给玄天宗，那就完了。
得先探探口风。
林小满字斟句酌，拿张空白符纸写：“古剑裂纹，遇特殊材质可否修复？何种材料最宜？”没提裂空剑，也没说空冥石，就模糊问个可能性。
写完，符纸折成纸鹤，灌道灵力，振翅飞出石室，直奔天剑门外门。
做完这些，他才真正松下来。
靠在石壁上，仰头看头顶的符文穹顶，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这一局，越来越难。
玄天宗盯着他，血影门磨刀，金丹的影子压得人喘不过气。他现在就像个刚学走路的娃，手里攥着把传说神兵，却连钥匙眼都找不到。
可那又怎样？
他林小满从来不是等人教走路的主。
小时候家族败了，别人笑他“林家最后一个废物”，他靠仙府种药炼丹翻身上岸；王厉欺负他妹妹，他设阵反杀，打得对方满地找牙；仇峰要踏平林家，他引天雷，把人轰成焦炭。
哪回不是绝境翻盘？
现在这把剑给了他一线机会，哪怕只有百分之一，他也要撕成一百。
他站起身，走到石室中央，再取裂空古剑。
这次没放凹槽，而是盘腿坐下，闭眼，神识小心翼翼探进剑身裂缝。
刹那，一股刺骨寒意顺着神识倒灌，像冰针扎进脑浆。林小满咬牙撑着，神识如丝，在裂缝深处爬行。
他看见了。
最深处，一点微弱银光，像快熄的星，静静浮着。光点周围，空间扭成漩涡，神识刚碰一下，整个人都像要被撕碎。
这就是空间之力？
他猛地抽回神识，冷汗顺着额角流，嘴角却咧开了。
有戏。
这剑不是死的，它还活着。只要那点光不灭，空冥石就有用。接下来，就看谁先找到它。
他起身，收剑入戒，转身往门口走。
石门刚开，一道传音符飞来，贴进掌心。
炼器长老的回信。
展开一看，就一句：
“裂纹若与空间共鸣，非空冥石不可愈。此物……三十年前，我曾在断魂谷边缘捡到半片。”
林小满脚步一顿。
下一秒，他猛地转身，冲回石室，一把抓起地脉图，指尖狠狠戳在断魂谷西侧一处洼地。
就是这儿。
他盯着那点，眼里烧着火。
后来家族几位长老劝他别去，说断魂谷太险，现在去等于送死。林小满没说话，只把剑攥得更紧。
剑有裂，路未断。
他林小满的剑，从不问前路多凶，只问——
谁敢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