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墙烧得正旺，热浪把林小满的衣角吹得乱飞。他站在祭台的断墙上面，剑尖还指着敌军方向，手指紧紧攥着剑柄，指节发白，掌心全是血，滑得几乎抓不住。
但他没松手。
敌军退了上百丈，阵型没乱，七支队伍重新列好，黑压压一片，像铁桶一样围了过来。中间那名黑袍人正在低声下令，传令兵来回奔跑，旗帜翻动，血煞阵缓缓推进。
“第二波……要来了。”林天南在他身后低声说。
林小满没回头，只是把剑扛到肩上，咬破舌尖。一股血腥味在嘴里炸开，虽然疼，但脑子一下子清醒了。
他现在像一盏油快烧干的灯，仙府的裂缝还在渗血，灵力耗尽，经脉像是被砂纸磨过一样疼。可他知道，不能等。
火墙撑不了多久，血煞阵一旦压上来，防线肯定守不住。
他左手狠狠掐进掌心，靠疼痛稳住心神，眼睛死死盯着中军那个黑袍人——那是敌阵的核心，七支队伍联动的关键。
“柳如烟。”他在心里默念。
下一秒，一道极细的魂丝从仙府深处探出，顺着裂缝悄悄钻向战场，无声无息地缠上一个传令兵的后颈。
那兵突然脚步一顿，抬手挥旗的动作慢了半拍。
就是现在！
林小满猛地站起，高举裂空古剑，剑脊上最后一丝灵力被压缩成暗红的光流，顺着剑身疯狂灌入。
“裂空·断岳！”他低吼一声，剑光撕裂空气，直斩中军！
剑气破空的瞬间，敌阵中央亮起一层血色光盾，七队修士同时结印，血煞之力凝聚成墙。
硬拼的话，林小满必败。
可他等的就是这一刻。
“干扰！”他神识一震。
柳如烟的魂丝猛然一绞，传令兵手一抖，旗语出错。血煞护盾的节奏瞬间断开，出现一丝裂缝。
剑气穿了进去。
“轰——！”
中军炸开一道百丈长的裂口，七队先锋像被无形巨手撕开，整支队伍从中劈成两半。血肉横飞，残肢冲上半空又砸下来，地面染成一片猩红。
黑袍人刚抬起手，就被剑气削去半边身子，连叫都没来得及，直接炸成血雾。
七队先锋，全灭！
林家守卫全都看傻了。
“刚才……那是……斩了七队？”有人声音发抖。
“不是斩，是屠。”旁边人喃喃道，“一剑，七百人没了。”
林小满站在原地，剑拄在地上，身子晃了晃，差点跪倒。这一剑，抽干了他最后三成灵力，仙府的裂缝“咔”地又裂开一点，血丝顺着经脉往外渗。
但他没倒。
他抬头，看着敌军残部。
他们慌了。
七队被一剑灭掉，血煞阵崩溃，残兵四散逃跑，不少人连武器都扔了。
可林小满知道，这还不够。
阵虽破，敌军主力还在，只要重整队伍，还能发动第三波进攻。
他必须——反杀！
“阵！”他传音给林天南，“开五行血煞模式！”
林天南一愣：“你撑得住吗？”
“撑不住也得撑。”林小满冷笑，一把将裂空古剑插进主阵眼。
剑一入地，小五行颠倒阵嗡嗡震动，光网剧烈波动。他咬牙，把仙府最后一丝本源之力顺着剑身灌进阵法。
“给我——绞！”
阵法光网瞬间变红，五行灵流逆转：金生血，木化藤，水凝刃，火燃魂，土成狱。整座大阵化作血色漩涡，疯狂旋转。
“轰隆隆——！”
地面炸开五道裂缝，血煞之力冲天而起，形成五根血柱，把剩下的敌军全都卷了进去。
惨叫四起。
上千修士在血漩中被绞成碎肉，血雾冲天，像龙卷风一样直冲云霄。血雨洒落，把林家主峰染得一片猩红。
林震海站在西墙，看着那片血雾，手里的刀都忘了握。
“这……这是阵法？”他咽了口唾沫，“还是……屠宰场？”
苏兰在灵植园抬头，看见血雾冲天，手指一抖，刚催生的雷爆藤瞬间成熟。
林岳扶着她肩膀，低声说：“小满……是把阵当成剑用了。”
血煞漩涡持续了整整十息才慢慢散去。
地上，只剩下一地残甲和碎骨。
敌军彻底溃败，残部疯了一样往葬风谷逃，连尸体都不敢收。
林家赢了。
可没人欢呼。
全族死伤过半，哀嚎遍地。活着的人站在血泊里，眼神空洞，手里还紧紧抓着武器。
林小满站在祭台的断墙上，浑身是血，仙府裂缝流出的血已经顺着脚踝流到地上。他低头看了眼剑柄，手一松，差点脱手。
但他又握紧了。
他抬头，看向主峰石壁。
下一秒，他拔出裂空古剑，转身，剑尖划过石壁。
“嗤——！”
四道深痕刻进山体，字迹刚成，血珠顺着刻痕渗出，久久不干。
血手人屠
四个字，血光刺眼。
林天南走过来，站到他身边，看着那四个字，沉默了很久。
“这名字……太狠了。”他说。
“不狠，活不下来。”林小满声音沙哑，“他们要灭我林家，我就屠他们全军。名字再凶，也比不过他们想让我们死得多惨。”
林天南没再说话，只是抬头，看向远方。
血影门的人退了，可他知道，这只是开始。
林小满缓缓转身，面对族人。
他站在血泊里，剑拄地，衣服破烂，脸上全是血，可眼神亮得吓人。
“今天流的血，是为了护家。”他声音不大，却传遍全场，“明天的血，是用来杀敌的。”
全族寂静。
下一秒，不知是谁先吼了一声。
“血手人屠！”
“血手人屠！！”
“无人可退！！！”
吼声冲天，盖过血雾，震得山壁嗡嗡作响。
林小满没动，只是慢慢抬起剑，剑尖指向葬风谷方向。
他知道，血影门不会善罢甘休。
可他也知道，从今天起，没人再敢小看林家。
更没人敢——动他林小满的人。
就在这时，仙府深处，那道裂缝突然轻轻一震。
一缕极淡的黑气，从裂缝边缘渗出，顺着剑柄，爬上他的手指。
林小满眉头一皱，低头看去。
那黑气像有生命一样，正往他经脉里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