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阴寒的魂力像毒蛇一样缠上来,比预想的还要猛烈。林小满的手被死死扣着,那股寒意顺着经脉往脑子里钻,眼前一阵发黑,耳边全是冷笑。可他咬紧牙关,手指一点也没松。
“想抢我的身体?”他额头青筋暴起,“你算什么东西。”
话还没说完,整个人猛地一颤,意识像是被拽进了深渊。四周灰雾翻滚,脚下是碎裂的镜面,倒影里全是扭曲的画面——废墟里烧焦的剑鞘、半空中吊着的血人,不断闪现。突然画面炸开,苏婉儿冷着脸一掌拍碎他的丹田。
“这些都不是真的。”他低声说,一拳砸向最近的幻象。
拳头打空了,镜面裂了,可画面还在。更多影子冒出来,围着他转圈,每张脸都在喊他的名字,声音混在一起,像针扎进脑子。
他咬破舌尖,血腥味冲上来,神志一下子清醒。
“我不信这些。”他喘着气,一步步往前走,“她不会那样对我,你们骗不了我。”
就在这时,识海深处浮起一丝微弱的温润气息——是仙府留下的本源印记。光不强,却稳稳护住了他心神的一角。
他闭上眼,不再看那些幻象,而是沉下心,往识海最深处探去。
“柳如烟!”他大吼,“你说过魂体和仙府共生!现在给我回来!”
声音在虚空中回荡,没人回应。
他又喊:“你还记得那晚吗?三年前仙府试炼,你偷偷把灵果塞进我储物袋,结果被苏婉儿抓了个正着。你脸都红了,还非说是‘顺手整理’!骗谁呢?你明明就是怕我饿着!”
还是没人答。
他声音低了下来:“你情报网织成那天,站在屋顶笑了好久。我没上去打扰,躲在树后看了半天。那时候我就在想,这女人怎么这么傻,拼了命也要护着一群不相干的人……可我偏偏就想跟着你。”
他单膝跪地,声音沙哑:“你说过,只要我还活着,你就不会放手。现在轮到我了——你要是敢走,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话音刚落,远处一点微光轻轻晃了晃。
像风吹动烛火。
那光慢慢靠近,越来越近,最后停在他面前,化成一道模糊的身影。
“林公子……”声音轻得像隔着千山万水,“你还记得我?”
“废话。”他抬头,眼眶红了,“我不记得你,谁记得你?”
那影子微微颤动,忽然伸手,轻轻碰了碰他的脸。
指尖冰凉,可那一瞬间,他识海里的灰雾像是被风吹散了一角。
“我想……回家。”她轻声说。
“好。”他一把抓住她的手,“我带你回去。”
两人魂影靠在一起,温润的本源之力缓缓扩散,把他们包裹其中。那层光越来越亮,像一层护罩,把周围的邪气逼退。
就在这时,异变突起。
那股阴寒魂力猛然爆发,原本藏在柳如烟身体里的残魂疯狂反扑,识海剧烈震荡,地面裂开,黑雾从裂缝中喷涌而出。
“想走?”黑袍人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疯狂,“你们谁都别想活!”
下一瞬,一股毁灭性的波动炸开,像是魂体内引爆了什么。
林小满猛地把柳如烟的残魂护在身后,双臂张开,用识海本源硬扛冲击。
“你不是要同归于尽吗?”他冷笑,“那就来啊!看看是你邪术厉害,还是我这颗心更硬!”
他咬破手指,鲜血洒在魂影上,引动仙府印记全力运转。那层光罩瞬间变实,形成一道双生屏障,牢牢护住两人。
黑雾撞上来,发出刺耳的嘶叫。
“不可能!”黑袍人怒吼,“你一个筑基二层,凭什么扛得住这种魂压!”
黑袍人魂影剧烈震动,残魂发出无声惨叫,随即被光芒贯穿,炸成碎片。
识海中的阴霾如潮水般退去,灰雾散尽。
林小满猛地睁眼,发现自己还跪在石台边,手紧紧攥着柳如烟的手腕。她的手指不再冰冷,反而有了点暖意。
密室地面的魂阵彻底碎裂,红光熄灭,铁链自动脱落,叮叮当当滚了一地。
苏婉儿从墙边冲过来,扶住他肩膀:“小满!你怎么样?”
“我没事。”他喘着气,目光却没离开柳如烟的脸。
她眼皮微微动了动,呼吸比之前稳多了。
“她……快醒了。”苏婉儿声音发抖,“我能感觉到,她的魂回来了。”
林小满点点头,抬手轻轻抚过柳如烟的脸。指尖碰到她皮肤的瞬间,她睫毛轻轻颤了一下。
“如烟。”他低声叫她,“醒醒。”
一秒,两秒……
她的眼皮缓缓抬起,眼神起初是空的,像刚从深水浮上来,慢慢才看清他的脸。
“……林小满?”她声音很轻,像风一吹就散。
“我在。”他握紧她的手,“别怕,结束了。”
她嘴角微动,像是要笑,可笑容刚露,瞳孔突然一缩。
“小心——!”
话音未落,她猛地抬手,一把将他推开。
林小满猝不及防,被掀翻在地。下一瞬,一道黑光从她口中喷出,直射石壁,轰出一个焦黑的洞。
她全身剧烈抽搐,嘴角流出一缕黑血。
“还有残丝……”她喘着气,眼神清明却痛苦,“它附在魂丝末端,刚才……是在装死……”
林小满翻身爬起,一句话不说就扑到她身边,一手按住她后背,一手贴上她心口。
“别说话,我来处理。”
他闭眼,识海再次展开,顺着经脉探入她的魂体深处。
果然,在最核心的位置,还藏着一丝极细的黑线,正缓缓蠕动,像毒虫一样啃噬她的本源。
“找死。”他冷哼一声,直接引动仙府本源之力,化作一道银流冲了进去。
那黑丝剧烈挣扎,想逃,可林小满早有准备,魂力如网,瞬间把它缠住。
“上次是意外,这次你连渣都不该留。”他低声道,“给我——烧!”
银光暴涨,那丝残魂发出无声惨叫,几息之间,彻底化为虚无。
柳如烟浑身一松,软软地倒进他怀里。
“撑住了。”他抱着她,额头抵着她的额,“没事了,真没事了。”
苏婉儿蹲下来,探了探柳如烟的脉象,松了口气:“魂体稳了,就是太虚,得好好养。”
林小满点点头,正要说话,忽然感觉怀里的人动了动。
柳如烟睁开眼,目光清亮了许多。她看着他,忽然抬手,指尖带着寒意,轻轻擦过他嘴角的血迹。
“你总是……这样。”她声音还是很弱,却带着一丝笑,“别人拼命,你更拼命。”
“你不也一样。”他握住她的手,“明知道自己快撑不住了,还想着护我。”
她没说话,只是轻轻靠进他怀里,闭上眼。
苏婉儿默默起身,退到密室门口,背对着他们,手指轻轻敲了敲墙壁,像是在检查什么。
林小满低头看着怀里的女人,忽然觉得整个人都空了,又满了。
就在这时,柳如烟在他怀里轻声说:“小满……我刚才,在那边,听见你说……你不原谅我。”
他一愣。
她睁开眼,认真看着他:“所以……你是不是……其实一直都在乎我?”
他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回答——
密室深处,那面刚刚拼好的铜镜,突然发出一声轻响。
镜面裂开一道缝。
一只苍白的手,从裂缝中缓缓伸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