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界不太平,林家刚打退血影门,还没喘口气,更大的麻烦已经悄悄找上门。
夜风吹过回廊,林小满还靠在柱子上,手指轻轻摸着戒指。那道微弱的笑声早就没了,可他心里却越来越紧,像有根弦越拉越紧。
这时,脚步声传来,一名巡逻弟子快步走近,压低声音说:“少主,刚才在灵植园外抓到一个采药的散修,嘴里念叨着‘林家得了仙府,能改命格’……话没说完就被我们堵住了嘴。”
林小满眉毛微微一动,没说话,只是抬手示意继续说下去。
“那人不是本地人,也没登记进山令。搜了身,身上没带法器,但包袱里有张写满古怪符号的纸条,像是某种密信。”弟子递上一张泛黄的符纸,一角已经被烧焦。
林小满接过一看,那些扭曲的字符扫了一眼,嘴角忽然一扯:“这不是普通散修看得懂的东西,是情报暗语。”
他把符纸收进袖子,挥手让弟子离开,眼神却沉了下来。
他知道,这事绝不是巧合。
血影门倒了,幽冥教也跑了,王雄死前捏碎的令牌、赵无极藏的密约、玄天宗遮掩的飞升试炼……这些事原本各自独立,现在却被一根看不见的线串了起来。而“仙府”这两个字,正被人有意无意地传遍整个修仙界。
这不是传言,是冲着他来的刀。
“想把我推到风口浪尖?”他冷笑一声,把戒指贴在掌心,“那就看看谁先露头。”
他转身走进主院偏厅,刚坐下,苏婉儿就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份商会快报。
“西北三座城的坊市都在传,说你得了上古仙府,能重铸修行根基。”她语气平静,眼里却透着冷意,“今天早上,天机阁挂出个‘林氏秘藏’的悬赏榜,虽然没点名,但谁都明白说的是谁。”
慕容雪紧接着闯进来,一脚踢开挡路的蒲团:“我刚绕了一圈,山门外多了好几拨探子,装成商队和游方丹师。有个穿灰袍的家伙,到处打听你们谁管婚事。”
“婚事?”林小满一愣。
“对。”苏婉儿翻了个白眼,“说是玄天宗某位长老的侄孙,想来提亲,还带了一块千年寒铁当聘礼,条件是换一次进林家禁地的机会。”
林小满笑了:“这是来娶媳妇,还是来踩盘子?”
“都一样。”慕容雪冷笑,“他们以为你现在忙着重建林家,顾不上外面的事?错了。你越低调,他们越觉得有机可乘。”
屋里安静了一下。
林小满低头看着戒指,忽然感觉它轻轻颤了一下,不像警告,更像是……被刺痛了。
他闭上眼,神识沉入仙府深处。
桃林还在,溪水缓缓流淌,柳如烟的魂影蜷坐在老树下,抱着膝盖,脸埋得很低。
“你还好吗?”他在心里问。
她没抬头,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是不是听到什么了?”
她终于抬眼,嘴唇动了动,声音几乎听不见:“他们在说仙府的事……说我早就死了,是你用邪术留住我的魂。”
林小满眼神一冷。
“胡说八道!”他差点脱口而出,又强行压住火气,“你是怎么活下来的,你自己不清楚?是谁一次次把你从魂飞魄散的边缘拉回来的?”
她不说话,只是看着他,眼里有愧疚,也有害怕。
他知道她在怕什么——怕自己成了他的累赘,怕别人说她是靠着他的力量勉强活着。
可这世上,谁规定活着就必须一个人扛到底?
“听着。”他在意识里蹲下身,直视她的眼睛,“你不是祭品,也不是代价。你是林家人。谁敢拿你当棋子,我就让他尝尝什么叫真正的魂飞魄散。”
戒指微微发烫,她的身影慢慢稳住了些。
他收回神识,睁开眼,脸色已经彻底冷了下来。
苏婉儿盯着他:“如烟受影响了?”
“嗯。”他点头,“敌人不是冲我来的,是冲整个林家。他们知道我在乎身边的人,所以故意散播这些话,就是想动摇我们内部。”
慕容雪握紧刀柄:“那就杀几个出头的,看谁还敢乱说话。”
“不行。”苏婉儿摇头,“现在动手,等于承认传闻是真的。一旦见血,只会引来更多人盯上我们。我们应该封锁消息,切断传播。”
“封不住。”林小满站起来,走到窗前,“这种事就像野火,越压烧得越旺。他们就希望我们慌,希望我们解释。只要我们一动,他们的局就成了。”
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些:“所以我决定——不澄清,也不镇压。”
苏婉儿皱眉:“你想让它越传越广?”
“对。”他转过身,眼神锐利,“让他们传,传得越大越好。我要看看,到底是哪些人最关心‘仙府’的秘密,又是谁在背后推波助澜。”
慕容雪眼睛一亮:“你是想钓鱼?”
“不止是鱼。”他冷笑,“是要顺藤摸瓜,找到那只藏在暗处的手。王雄临死前捏碎的令牌,到现在都没查清来历;血影门残部也一直没出现。这些人不可能什么都不做,他们一定在等时机。”
苏婉儿若有所思:“如果他们是想逼你出手,那你不动,反而打乱他们的节奏。”
“没错。”林小满点头,“我现在最不怕的就是有人搞小动作。林家重建才刚开始,但我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只能躲着保命的小修士了。”
他看向两人:“从今晚起,婉儿你调动商会所有眼线,盯死各大坊市的情报,凡是提到‘仙府’‘飞升’‘林家少主’这三个词的,全部记下来源和传播路径。”
“明白。”苏婉儿立刻掏出玉简开始记录。
“慕容雪,你负责加强护族大阵的巡逻,尤其是夜里子时和寅时,最容易被人潜入。另外,把新练的‘断骨十三式’提前演练一遍,我不希望真打起来时有人掉链子。”
“放心。”慕容雪咧嘴一笑,“我已经让那帮小子练哭了一整晚,明天还能再来一轮。”
林小满点点头,最后看向手中的戒指。
“至于如烟……”他轻声说,“我会让她安心。”
他盘腿坐下,再次闭眼,缓缓注入灵力。桃林幻境中,柳如烟的身影慢慢靠在那棵歪脖子老树上,眼皮沉重,像是终于放下了一些东西。
他清楚,她还在挣扎,怕被过去的记忆吞没。
但他更清楚,敌人偏偏选在这个时候放风声,绝不是偶然。
仙府的秘密,从来不只是他的底牌,更是所有贪婪之人的梦魇。
而现在,这场梦魇已经开始扩散。
半个时辰后,苏婉儿走出偏厅,袖中的玉简便已刻满了密密麻麻的线索。
慕容雪跃上屋顶,刀光一闪,三枚藏在屋檐下的窥视符瞬间化为灰烬。
林小满仍坐在原地,手指始终没有离开戒指。
东方天边微微发白,第一缕晨光穿过窗户,落在他肩上。
他忽然低声开口:“你说,他们为什么偏偏选在这个时候?”
戒指轻轻一颤。
没有回应,也没有波动。
可就在那一瞬,他分明感觉到,一丝极其细微的气息从戒指深处逸出,像是某种信号,又像是……一次无声的呼唤。
他猛地攥紧戒指,瞳孔骤缩。
屋外,一只黑羽鸟扑棱着翅膀,掠过院墙,消失在晨雾中。
林小满知道,这只鸟的出现,绝非偶然。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悄然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