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烟在桃林里突然浑身一抖，双手抱头，声音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它……在叫我……”
林小满瞳孔一缩，神识立刻退出仙府，整个人猛地站起。桌上两张残符还在微微发亮，那股阴冷的气息比刚才浓了好几倍，仿佛有什么东西正顺着符纸往屋里爬。
“稳住！”他低喝一声，右手按上戒指，灵力像潮水一样涌进仙府。
桃林中，柳如烟蜷缩在地上，脸色惨白，嘴唇发青。她的眼珠往上翻，嘴里不断重复着一个词：“回来……回来……”声音不像是她说的，倒像是被人塞进喉咙里的回音。
林小满咬破指尖，一滴精血落在戒指上。刹那间，戒指嗡嗡震动，桃林四周浮现出一圈淡金色的光壁，将她护在其中。她的身体终于不再抽搐，但眼皮仍在剧烈跳动，像是魂魄被什么东西拉扯着。
“它不是冲我来的。”她忽然睁开眼，声音虚弱，“是冲着‘容器’来的……我感觉……我好像本来就是它的一部分。”
林小满心头一沉。
容器？
他猛地看向桌上那两张残符。刚才用灵力激发时出现的“闭眼”图腾已经消失，但烧焦的痕迹还清晰可见。他伸手把两张符纸拼在一起，边缘正好形成一道裂缝般的缺口。
“婉儿！”他压低声音。
苏婉儿立刻上前，手中玉简泛起一层灵光，快速扫过符纸。她眉头越皱越紧：“这字迹……不是普通墨水写的。是用魂灰混着血蚕丝做的隐文符，只有特定灵力激发才会显形。”
“现在就激。”林小满直接划开手掌，鲜血淋漓地盖在符纸上。
血光一闪，焦痕再次亮起。断裂的文字缓缓延伸、连接——
“府启则门开，血祭九阴，容器归位，万魂朝谒。”
十二个字，一字一顿，仿佛从地底传来。
紧接着，“闭眼”图腾重新浮现，悬浮半空，缓缓旋转。每转一圈，屋里的温度就降一分，连烛火都开始扭曲，像是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吸走了光。
慕容雪站在门口，手已搭上刀柄，死死盯着那团阴影：“这东西……不对劲。它在看我们。”
“不是看。”林小满盯着图腾中央那道细缝，“是在认人。”
他忽然想到什么，猛地回头看向仙府方向。
柳如烟刚才说“它在叫我”——不是威胁，也不是警告，而是召唤。就像一把锁，听见了属于它的钥匙。
“三年前剿灭血影门时，我在一个邪修袖子里见过这个符号。”他声音冷了下来，“当时以为是帮派标记，没在意。现在看来，他们根本不是血影门的人，而是借血影门的手，在查仙府的底细。”
苏婉儿迅速调出一段加密玉简：“三个月前，落霞城有个小宗门突然全员失踪，现场只留下一堆烧焦的鸟骨和一张符纸。我当时觉得奇怪，但没深究。现在看，那地方正好是信息中转点之一。”
“他们早就布好了局。”慕容雪冷笑，“一边放谣言，一边用死鸟传魂讯，等我们乱了阵脚，他们就能顺藤摸瓜。”
林小满没说话，手指轻轻摩挲着戒指边缘。
他知道，问题不在外面。
而在里面。
“‘容器归位’……”他低声念着，“他们要的不是仙府，也不是界源珠，而是能承受那扇门开启的人。而如烟因为心魂引受损，魂体与仙府相连，刚好符合条件。”
苏婉儿脸色变了：“你是说，他们早就盯上她了？”
“不止是她。”林小满眼神一冷，“是整个林家封印的禁地。爷爷从不让我们靠近那片区域，说里面有‘不该醒的东西’。可现在，有人不仅知道它的存在，还确定仙府是开启它的钥匙。”
屋里一片寂静。
那个“闭眼”图腾还在缓缓转动，像是在等回应。
柳如烟在桃林中慢慢坐起身，靠在树干上，呼吸微弱：“我听到了……很多声音。它们说……我已经迟到了很久。”
“谁的声音？”林小满神识探入，语气不容置疑。
她摇头：“不是人声……像是从地底传来的低语，断断续续的。最后一句是……‘献祭即将开始，容器必须回归’。”
林小满退出仙府，目光扫过两人：“他们在准备仪式。地点可能就在禁地外围，时间……不会太久。”
苏婉儿立刻翻阅情报：“最近半个月，苍云山脉周边出现了十几批陌生修士，打着采药、寻矿的名义，但活动路线全都围着林家旧坟区打转。我原本以为是探子，现在看……可能是祭司。”
“那就不是探子。”慕容雪冷笑，“是来送葬的。”
林小满站起身，走到窗边。夜风吹来，远处山林安静得反常，连虫鸣都没有。他知道，这不是安宁，是压抑。
“他们不怕我们知道他们在查。”他缓缓说道，“反而怕我们不知道。因为他们要的不是秘密，而是‘确认’。只要我们表现出一丝紧张、封锁、清查，就等于告诉所有人——仙府是真的，禁地是真的，容器也是真的。”
“然后呢？”苏婉儿问。
“然后整个修仙界都会疯。”他冷笑，“大门派会来谈合作，小势力想偷机缘，邪修趁乱下手。而他们，就在混乱中完成献祭。”
“那我们怎么办？”慕容雪握紧刀柄，“总不能干等着他们动手。”
“不。”林小满转身，眼神锐利如刀，“我们要让他们以为，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苏婉儿眼睛一亮：“装傻？”
“不是装。”他摇头，“是反过来利用。他们用死鸟传魂讯，我们就让这些鸟继续飞。但他们不知道的是——每一只鸟，都会带回一点我们的东西。”
“你想埋反向追踪？”慕容雪咧嘴一笑，“够狠。”
“不止。”他指尖凝聚一丝灵力，轻轻点在残符上，“我要让这些符纸，变成他们的催命符。下次他们再激发密语，收到的不是指令，而是我的神识烙印。”
苏婉儿立刻明白：“你打算顺着他们留下的灵力路径，反向潜入他们的传讯网？”
“对。”他点头，“我不抓鸟，也不破阵。我就让他们继续传，传得越多，漏得越多。等到他们自以为一切尽在掌握时——”
他猛然握紧手掌，残符在掌心化为灰烬。
“我一刀斩了他们的根。”
屋里气氛瞬间绷紧。
就在这时，戒指又震了一下。
林小满低头，神识刚探入桃林，就看见柳如烟猛地抬头，直勾勾望着某处虚空，嘴唇无声开合。
他凝神倾听。
她喃喃道：“……回来了吗？我们等你很久了……你的名字……还在门上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