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笼罩着山岭，北岭的断崖像一张裂开的大口。林小满站在矿洞口，右手五指一张一合，裂空古剑在他掌心轻轻震动。那根从袖子里钻出来的红线，已经顺着他的手臂爬到了肩膀，像是有生命一样微微跳动。
他没理会那根线，目光坚定地看向矿洞深处。
“按计划，三刻钟后动手。”他低声说，“我走暗道，你们等信号。”
慕容雪扛着断剑站在他身后，挑了下眉毛：“就你一个人下去？不怕里面埋了十万具自爆傀儡？”
“怕啊。”林小满咧嘴一笑，“但我更怕他们把祭坛点着了。到时候上百条人命烧成灰，我们想后悔都来不及。”
柳如烟闭着眼，手指搭在眉心，神识像蛛网一样铺展开来：“监听网显示，地下有三十六处灵力节点，每处都有阴尸镇守阵法。主阵眼在最里面，被三层禁制包着。”
苏婉儿翻手拿出一枚玉符，轻轻一捏，符纸无声化为灰烬：“我已经安排商会的人换上敌方传令兵的衣服，混进内殿了。只要灯一灭，就是灵脉被切断的信号。”
林小满点头，抬脚就要进去。
“等等。”慕容雪突然伸手按住他肩膀，“你肩上的那根线……在动。”
大家一下子安静下来。
果然，那根红线轻轻抽搐了一下，好像感应到了什么。
林小满冷笑：“它知道我要去哪儿。”
说完，他毫不犹豫地迈步走进黑暗。
矿道狭窄，石壁湿滑，地上是干涸的血迹和碎骨头。林小满贴着墙往前走，裂空古剑在前开路，每一寸空间都被剑气扫过。他能感觉到戒指里的界源珠微微发烫，像是在提醒他什么。
越往里走，空气越冷。
十息之后，他在一个岔路口停下。前方三丈远的地方，一道青铜门挡在通道中央，门上刻着扭曲的符文，正缓缓旋转。
“阵眼就在后面。”他心里默念。
可就在这时，肩上的红线猛地一缩，整条胳膊瞬间麻木。
他咬牙，强行催动仙府的本源之力。桃林深处那株变异毒藤的根须骤然暴起，顺着经脉逆流而上，和那根红线缠斗在一起。
“想控制我？”他低声笑了，“你认错人了。”
下一瞬，裂空古剑猛然斩出！
没有惊天动地的动静，只有一道细如发丝的银光划过，青铜门从中裂开，符文熄灭。
他一步跨入。
大阵的核心悬浮在地穴中央，由三十六具阴尸的脊椎骨连成，不断抽取地底阴气。只要毁掉它，护山大阵就会崩溃。
但他刚靠近，两道黑影从两侧扑来！
金丹级别的傀儡，双持弯刀，速度快得几乎留下残影。
“来得正好。”林小满不退反进，把剑换到左手，右手狠狠拍向地面，“仙府——借力！”
桃林的灵力轰然涌出，灌入右臂。那一瞬间，红线剧烈震动，竟被硬生生逼退半寸！
他借势转身，裂空古剑自下而上斜撩。
“嗤——”
一道空间裂缝撕开，两个傀儡当场被切成四段。
他不停歇，直冲阵眼，单手结印，界源珠光芒暴涨，瞬间将核心定住。
“封！”
咔！
核心炸裂，地脉震动。
外面，护山大阵应声瓦解。
“成了！”柳如烟猛地睁开眼。
苏婉儿立刻打出三枚传信符，商会的暗卫同时行动。内殿灯火骤灭，灵脉供能中断。
血祭坛前，控魂长老的残魂正念到最后一个咒语，突然发现能量断了，怒吼一声：“谁敢坏我大事！？”
没人回答。
只有一道剑光，从天而降。
林小满破顶而入，裂空古剑直劈中枢。
“你晚了。”他落地，剑尖抵地，“祭品一个都不能少。”
残魂咆哮，想要引爆祭坛同归于尽。可苏婉儿早就切断了引灵线路，柳如烟又用神识干扰施法节奏，仪式根本无法完成。
“心魂引——破！”
柳如烟双手结印，魂力如针刺入残魂的意识深处。
那一瞬间，她脸色惨白，嘴角渗出血丝。
“我看到了……”她喃喃道，“他们在等一把‘钥匙’，不是你，而是你的剑……裂空古剑能打开真正的幽冥之门……”
话没说完，她身体一软，倒了下去。
林小满眼神一沉，剑势再起。
“那就让它永远关着。”
剑光一闪，祭坛中枢炸裂，残魂彻底湮灭。
“只剩三个了。”慕容雪一脚踹飞一名护法，肩头已被利爪贯穿，鲜血直流，“九幽锁魂阵快成了，你再不出手，咱俩就得陪葬！”
林小满从血祭坛走出，衣服上全是血，右臂那根红线还在挣扎蠕动，却被仙府的灵力死死压住。
他抬头看向山顶的大殿。
三名护法站在阵中，手拉着手，嘴里念着咒语，黑雾翻腾，天地变色。
“想同归于尽？”他冷笑，“问过我的剑了吗？”
他一步步走上台阶。
每走一步，仙府的桃林就亮一分。那些变异的灵植齐齐摇曳，本源之力汇聚到剑尖。
“柳如烟拼了命给你探路，苏婉儿调兵遣将替你掩护，我豁出这条胳膊陪你杀进来——”他举起裂空古剑，声音不大，却字字如雷，“现在，轮到我送你们上路了。”
慕容雪抹了把脸上的血：“等你这句话，等了一晚上。”
她猛然跃起，断剑横扫，硬生生撞进阵中，一拳砸碎一名护法的脑袋！
阵型松动。
柳如烟用最后一点神识传出消息：“生门在东南角，只有三息机会！”
林小满出手了。
他不再保留，仙府本源彻底爆发，界源珠悬在头顶，空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裂空——终焉！”
剑光闪起。
百丈长的银色裂痕从虚空中劈下，将剩下的两名护法连同整个大殿核心一刀斩断。
轰！！！
火光冲天，大地塌陷，黑雾像潮水般溃散。
林小满单膝跪地，裂空古剑插在焦土上，撑着他摇晃的身体。胸前的戒指微微发光，桃林传来安宁的气息。
那根红线，终于断裂、消散。
苏婉儿冲上废墟，一把扶住他：“撑住！药来了！”
慕容雪踉跄走来，左肩血肉模糊，但还站着。
远处，传讯符亮起，林天南的声音传来：“善后部队已出发，全员准备撤离。”
林小满喘着气，抬头望向东方。
天边泛起微光。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
掌心，一道极细的裂纹悄然浮现，像是皮肤下有什么东西，正在慢慢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