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满低头看了眼袖子,血已经渗出来,在衣服上染出一块暗红。他没吭声,只是把裂空古剑的剑柄攥得更紧,手指关节都泛白了。
山路走到尽头,眼前是一片翻滚的云海。
苏婉儿抬头望着那翻腾的云雾,轻吸一口气:“这就是天剑门?”
慕容雪冷笑一声:“排场不小啊,光靠这点气势就想吓退人?”
柳如烟没说话,悄悄散开魂丝,探向山门前的广场。她眉头微微一皱——东南角有个穿灰袍的执事正盯着他们这边,手里玉简一闪就收了起来。
林小满抬脚往前走,脚步稳稳的。
每一步落下,脚下的石阶都在轻微震动,不是路不平,而是整座山在释放威压。灵识扫过时,脑袋里像被无数细针扎着。他闭了下眼,体内本命仙府轻轻一震,一股温润的气息顺着经脉流转,慢慢化解了那股压迫感。
慕容雪甩了下手腕,额角冒出汗珠,低声骂道:“站着都像扛着山一样累。”
“忍着。”林小满低声说,“这才刚开始,这点压力都扛不住,趁早回去养伤。”
话音刚落,前面传来一声嗤笑。
李浩从一群修士中挤出来,脸色阴沉,眼里却藏不住得意。他身后跟着两个外门弟子,挺胸抬头,明显是来撑场面的。
“我劝你别浪费名额。”李浩斜着眼看林小满,“刚才那点威压你就快撑不住了,等会儿初赛场上,怕是连法术都放不出来。”
林小满理都没理他,径直朝山门走去。
李浩脸色一僵,声音猛地拔高:“装什么清高!等你被淘汰下来,我亲自送你下山!”
“闭嘴。”林小满淡淡地说,“吵死了。”
三个字,轻飘飘的,却像一盆冰水浇到头上。
李浩张了张嘴,竟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胸口发闷,像是压了块大石头,连呼吸都困难。
他知道,这不是错觉。
这是……对方的气场压住了他。
他咬牙后退半步,眼神怨恨地盯着林小满的背影,转身钻进人群。
选拔广场很大,能站上千人。地面铺着整块青岩,刻着复杂的阵纹。中央立着一座三丈高的测灵碑,碑面还是空白的,等着开启。
四人找了个角落站定。
苏婉儿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东边十七人是玄剑宗的,西边穿蓝袍的是沧澜阁的,北面还有几个散修联盟的老面孔……都在盯着我们。”
“正常。”林小满靠着一根石柱,闭眼调息,“谁来不是为了资源和地位?我们这种没背景的,就是靶子。”
“那就让他们看看。”慕容雪拍了拍断剑,“乡下来的,也能踩着他们往上走。”
柳如烟忽然睁眼:“刚才那个灰袍执事去了偏殿,跟一个黑袍人碰头了。那人左手少了一截手指。”
林小满睁开眼:“记下,等结果出来再说。”
正说着,钟声又响。
这一声比之前更深沉,仿佛从地底传来,震得空气都在颤动。广场瞬间安静下来。
高台上,一名白衣长老走出来,拂尘一挥,声音传遍全场:
“天剑门三年一度外门选拔,现在开始!第一轮——基础法术考核:凝水成冰,塑形不裂。限时半柱香,达到标准者晋级。”
话音一落,百多名修士纷纷行动,奔向广场边缘的灵泉池。
林小满起身,掌心一阵发烫。
伤口又裂开了。
他没管,走到池边,伸手探进泉水。寒意刺骨,顺着指尖往上爬。
灵力运转,水流升起,在空中凝成一团水球。
一开始还算稳定,可刚要结冰,他掌心突然一抽,灵力顿时乱了。水球剧烈晃动,眼看就要炸开。
苏婉儿眼神一紧。
慕容雪手已按在剑柄上。
就在水球即将失控的瞬间,林小满体内忽然涌出一股极寒之气,直冲灵脉。那感觉,就像冬天的第一场雪,干净、纯粹,没有一丝杂质。
水球瞬间冻结。
咔嚓——
冰晶迅速蔓延,透明如琉璃,表面浮现出细密符纹,层层叠叠,竟自动形成了一个微型聚灵阵。整把冰剑悬在空中,寒气逼人,连周围空气都被冻出了霜花。
全场寂静。
不少正在施法的修士手一抖,水团当场崩裂。
白衣长老目光一凝,多看了两眼。
“凝水成冰,塑形完整,灵气纯净度上乘……通过。”他点头记录,语气难得认真。
林小满收回手,冰剑落地碎裂,化作一滩水。
没人注意到,他藏在袖中的手指微微颤抖了一下。
那一缕极寒之气,来自仙府深处的“寒心莲”。原本只是普通灵植,因长期吸收界源珠溢散的能量,悄然变异。这一次,是它第一次主动回应了他的危机。
“有意思。”他在心里默默说道。
苏婉儿凑近:“你最后那一下,不太像你自己控制的。”
“不是。”他坦然承认,“是仙府里的东西帮了忙。”
“看来我们的优势,不止是脑子和拳头。”她笑了。
另一边,李浩勉强完成考核,冰块歪歪扭扭,差点没撑到时间结束。监考弟子皱眉写下“勉强合格”四个字,他脸色铁青,握拳离开。
片刻后,所有考核结束。
白衣长老站上高台,朗声道:“第一轮结果半个时辰后公布,所有人不得离场,违者视同弃权!”
人群骚动起来。
林小满靠回石柱,闭目养神。
柳如烟低声说:“那个断指的黑袍人出来了,往东边去了,手里多了个卷轴。”
“盯住。”林小满睁开眼,目光锐利,“别让他搞小动作。”
慕容雪伸了个懒腰:“你说这些人,一个个绷着脸,跟抢饭碗似的。其实说到底,不就是想往上爬?”
“所以才危险。”苏婉儿冷笑,“越是这种时候,越容易被人当枪使。”
林小满没接话。
他低头看了眼手掌。
血还在渗,但裂纹边缘泛起的幽蓝光晕,比之前更明显了。像一道封印,正在慢慢松动。
他不动声色地把手缩回袖中。
远处,测灵碑依旧空白。
突然,碑面轻轻一震。
一道裂痕,无声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