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桌边,左手随意搭在窗台上,袖子里藏着那枚裂了缝的戒指。
刚才那一瞬,从戒指裂缝里飘出来的气息让他胸口发闷,像有根看不见的线缠住了心口,越收越紧,喘都喘不顺。
他轻轻吐出一口气,指尖微微一动,神识悄无声息地探入戒指。
仙府内部,时间之力仍在缓缓流淌。可温养池中央的本源灵脉上,却缠着一根极细的黑丝,像毒藤一样一圈圈绕上去,正一点点吞噬着时间之流。更诡异的是——那黑丝竟随着他的探查轻轻颤了一下,仿佛也察觉到了他。
林小满立刻收回神识,心跳快了一拍。
不能硬来。
这伤不是外人动的手,也不像自然破损,倒像是……仙府本身就有旧疾,被界源珠融合时给激活了。
他低头看着手中的戒指,裂缝边缘还泛着暗红的光,像一道迟迟未愈的伤口。
“飞升的秘密?”他冷笑一声,“原来代价是这个。”
天色渐暗,远处传来弟子换岗的脚步声。他知道,自己不能乱。现在家族刚定下三年计划:苏婉儿要重建贸易链,柳如烟重启影网,慕容雪正在冲击空间道体的关键期——所有人都在拼,他要是垮了,整个林家就得停摆。
他走到床边,取出界源珠。珠子浮在掌心,里面像藏着一片微缩的星空。
他曾以为这是通往更高境界的钥匙,现在才明白,或许它更像是某种封印的锁眼。
“爷爷说过,咱们林家祖上不是没出过元婴。”他低声呢喃,“可后来……全都在半路断了。”
他忽然懂了——不是天赋不够,是这仙府有问题。历代主人,也许都死在这道暗伤上。
但他不一样。
他还有裂空古剑,还有变异灵植,更有三个姐妹并肩作战。他不是一个人走这条路。
“想拿我的命换飞升?”他攥紧界源珠,眼神冷了下来,“那就看看,是谁先撑不住。”
他盘腿坐下,把仙府的时间流速调到最低档——十比一。外面一天,里面十天。虽然不如百倍快,但胜在稳定,不会触发护山大阵警报,也不会刺激那黑丝反扑。
他缓缓注入灵力,开始每日修炼。
呼吸平稳,动作标准,每一周天都一丝不苟。在外人看来,他只是在正常打坐,没人知道他体内正和一道未知禁制暗暗较劲。
一夜过去。
清晨阳光刚洒进窗台,门就被推开了。
苏婉儿站在门口,手里提着个新食盒,眉头微皱:“你真是一夜没睡?”
林小满睁开眼,脸上没有半分倦意:“怎么,怕我偷懒?”
“你昨晚那表情,别人信,我不信。”她走进来,把食盒放在桌上,“仙府出事了?”
他笑了笑:“你觉得我会让它出问题?”
“你不说是你的事。”她盯着他,“昨夜黑鸟出现前,你一直压着左手袖子。现在藏得再好,戒指的位置也偏了三寸——你是怕它再裂开。”
林小满沉默两秒,终于点头:“有点小麻烦,不算严重。”
“那你打算一个人扛?”
“现在说出来,只会让她们分心。”他站起来活动肩膀,“柳如烟刚重启影网,慕容雪在冲关,你还得稳住贸易链。我要这时候喊疼,等于给全族泼冷水。”
苏婉儿看他良久,忽然笑了:“你还记得三年前你在王家被打断肋骨,回来却笑着说摔了一跤的事吗?”
“记得。”
“那时候我就知道,你这个人,宁可自己塌了,也不让身边人塌。”
她上前按住他胸口:“你不是一个人,有我们,有林家。你倒了,我们怎么办?”
林小满没说话。
过了好久,他伸手握住她的手腕:“等我过了这一关,所有事都告诉你。”
“好。”她后退一步,“但我警告你,别想着瞒一辈子。”
话音刚落,院外传来脚步声。
慕容雪背着剑走进来:“北峰边界没事,东侧山坳发现废弃阵基,和上次伏击用的傀儡术同源。”
林小满眼神一沉:“有人在试探我们的防线。”
“我建议直接炸了它。”慕容雪咧嘴一笑,“顺便留点‘礼物’,谁碰谁残。”
“不急。”林小满摇头,“留着。等鱼上钩。”
柳如烟拿着发光的玉符进来:“影网收到三条异常消息:赵家接触玄天宗外围执事;两个失踪弟子在南域黑市卖林家丹方;天剑门外门一个执事昨夜烧了巡逻记录。”
苏婉儿马上问:“他在掩盖什么?”
“查。”林小满眼神变冷,“通过商会渠道,买通他手下杂役弟子,我要知道他烧的是哪天的记录。”
“已经安排了。”柳如烟点头,“六个时辰内会有结果。”
林小满走到院子中央,抬头看向北峰方向。
那里曾是林家最弱的防区,如今已建起三座了望塔,丹坊、灵植园、试炼场也在同步重建。
“从今天起,启动‘北峰防御升级’。”他转身对大家说,“第一阶段:加固护族大阵,接通仙府能源;第二阶段:建试炼塔,帮年轻子弟突破瓶颈;第三阶段——建一座我们自己的传送阵。”
林天南赶来听完,问:“资源够吗?”
“够。”林小满拍拍腰间的储物袋,“元婴老祖特批的奖励还没动。而且我打算拿变异聚灵稻作抵押,向盟友借一批高阶材料。”
林天南看着他,忽然笑了:“以前我还怕你太狠,得罪人多。现在看,你比我看得远。”
他拍了拍林小满肩膀:“这摊子交给你,我放心。”
众人散去后,林岳夫妇带着第一批母种进了灵植园。半个时辰后,苏兰跑来报告:“苗长得快了两成,吸收灵气效率翻倍!”
林小满点头:“等第一批收成,马上放风出去——林家灵米,三个月一熟,价格压到市价七成。”
苏婉儿眼睛一亮:“这是逼他们降价保市场?”
“不止。”他冷笑,“等他们资金紧张,我会让商会突然断供‘凝髓粉’——他们的丹坊离不了这味辅料。到时候,要么求我们合作,要么停工倒闭。”
“够狠。”慕容雪笑出声,“我喜欢。”
傍晚,柳如烟送来最新情报。
“那个烧记录的执事,掩盖的是三天前晚上的巡查。而那天晚上,正好是你离开宗门去查申无影踪迹的时候。”
林小满眼神一沉。
“有人提前知道了我的行踪。”
“而且权限不低。”苏婉儿补充,“能接触巡逻记录的,至少是执事副手以上。”
“内鬼还没清干净。”林小满握紧拳头,“这次,我不只要证据,我要他亲口说出背后是谁。”
他回到房间,再次查看仙府情况。
那道黑丝还在,但吞噬速度慢了不少。他已经切断高阶灵力输出,改用低频灵息维持运转,暂时稳住了局面。
“还能撑。”他喃喃道。
窗外,晚风吹过庭院,檐角铜铃叮当作响。
他站起身,走到镜子前整理衣服。
镜中人目光锐利,眉宇间带着疲惫,却没有丝毫退缩。
他知道,真正的风暴还在后面。
仙府的裂痕不会自己愈合,黑鸟背后的势力还没露面,玄天宗的阴影也从未真正消失。
但他不怕。
他转身走出房门,站在庭院中央。
远处,林家灯火通明,弟子来往不断,丹炉火焰照亮半边天空。
他抬头望向星空。
“不管你是谁,想动林家,就得先踏过我的尸体。”
话音落下,他左手腕上的戒指忽然轻轻颤了一下。
那道裂缝,竟微微张开了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