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从矿道口吹进来,带着泥土和烂叶子的味道。林小满走在前面,没有停下。他盯着地上的几道拖痕看。袖子里藏着一块布片,有药味,还有一点血腥气。
李青阳跟在后面,一边走一边扔雷符。符纸“啪”地贴在墙上,炸出一团白光。角落里的陷阱一下子亮了。他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大声说:“这些人真狠,连自己退路都设机关,不怕把自己困住?”
“他们怕我们追。”慕容雪轻声说,声音很冷。她用剑尖点了一下地面,寒气散开,把几根看不见的线冻住了。她嘴角一扬,说:“越怕我们追,就越说明他们有问题。”
林小满没说话,手指在戒指上划了一下。灵力冲进身体,他脑子飞快想路线。几秒后,他抬手,指了左边:“走这边。”
李青阳愣了:“那边不是堵死了吗?前年塌方封住的。”
“现在通了。”林小满已经往前走,“有人用爆炎符炸开的,痕迹是新的。”
三人加快脚步。通道变窄,头顶滴水,脚下湿滑。墙上出现暗红的手印,像是有人扶墙爬过去。慕容雪伸手摸了摸,指尖沾了点黏糊的东西。
“是血。”她说,“刚留下的。”
林小满蹲下,捡起地上一块碎布。颜色和他袖子里那块一样。他眼神一紧,把布放进嘴里舔了一下,马上皱眉吐出来,冷冷说:“加了迷魂粉,想乱我们的嗅觉?没用。”
李青阳翻白眼:“这也行?谁这么恶心?”
“快死的人。”林小满站起来,“知道自己逃不掉,就想搞乱我们。”
他闭上眼,神识进入仙府。迷雾草的根早就钻进地下,像网一样铺开。几秒后,他看到画面——一条血线在地下往北延伸,中间断过三次,但每次都重新连上。
“主路在这。”他睁眼,指向尽头的一扇石门,“他们伤了人,是抬着走的。”
石门半开着,缝里挂着半截断绳。李青阳一脚踹开,门后是斜坡,通向更深的地方。空气更臭,像铁锈泡水的味道。
慕容雪走在前面,剑扫过两边墙壁。忽然她停了:“这里有字。”
墙上刻着几个歪歪扭扭的符号,像是匆忙划的。林小满凑近看,手指摸过刻痕。戒指里的仙府轻轻震动,发出警告。
“是血影门的暗语。”他说,“写着‘入口要开了,快回来’。”
李青阳瞪大眼:“入口?什么入口?藏珍阁后面还有路?太吓人了!”
“不是宗门的。”林小满摇头,“是外来的标记,和赵家的印不一样。”
他拿出那半枚玉扣,比对墙上的纹路。形状不太一样,但有些线条很像。仙府又震了一下,这次更明显。
“这东西碰过界源珠。”他低声说,“或者……碰过类似的东西。”
慕容雪眼神变了:“你是说,他们在找飞升遗地?”
“不清楚。”林小满收起玉扣,“但他们觉得能找到。”
李青阳挠头:“他们绕这么远?不怕被妖兽吃了?这不是找死?”
“不止一个人下来。”林小满抬头,矿道顶上有三条绳子,两条断了,挂在钩子上,“四个人来,三个上去,一个没走。”
“死了?”李青阳问。
“或者被扔下了。”林小满解开绳套,绑在柱子上,“准备下去。”
李青阳咽了口水:“下面有埋伏怎么办?”
“那就打上来。”慕容雪说完,人已经滑下去,很快消失在雾里。
林小满跟着下去。绳子磨着手套,沙沙响。下了一百多米,脚踩到实地。地面软软的,全是煤灰。
他站稳,看了看四周。这是个圆厅,四面是墙,只有一扇门开着,门框上有奇怪的图腾。地上有拖痕,直通门口。
林小满蹲下检查,在灰里发现几粒红沙。他捻起来闻了闻,一股焦味冲进鼻子。
“火煞砂。”他说,“只有北域荒林才有。”
李青阳挠头:“他们绕那么远?不怕被妖兽吃?”
“有目的。”林小满站起来,“火煞砂遇湿会发光,他们是用来做记号的。”
他掏出那块布片放在地上。布吸了湿气,边缘泛出微弱红光,和火煞砂一样。
“一路都在留标记。”慕容雪说,“不是为了回来,是为了让别人能跟上。”
林小满冷笑:“陈岩在调人。”
他踢开一堆石头,底下露出半具尸体。黑衣,胸口被刺穿,伤口发黑,像是中毒。右手还抓着一块玉简,已经碎了。
林小满捡起碎片拼好,输入灵力。玉简闪了一下,传出断断续续的声音:“……入口只剩三天……血祭完成七成……如果迟了……会被反噬……”
声音没了。
李青阳倒吸一口气:“他们在搞血祭?”
“难怪要九转凝魂露。”林小满收起玉简,“这种丹药能稳住魂魄,适合当祭品。”
慕容雪脸色变冷:“他们想唤醒什么东西。”
“或者打开什么。”林小满朝门走去,“走。”
门后是长廊,两边墙上开始有壁画。画的是古代修士在山谷做法事,天上裂开一道缝,落下光柱。一群人跪着,手里捧着黑珠。
林小满停下看了几眼。那黑珠的样子,和他戒指里的界源珠很像。
“巧合?”李青阳小声问。
“没有巧合。”林小满继续走,“蠢人才信运气,聪明人都看线索。”
长廊尽头是铁门,锁被人从里面打开了。门外就是山谷入口,风更大了,黑雾扑面。远处山影模糊,像蹲着的大兽。
慕容雪站在崖边往下看。雾太厚,什么都看不见。她甩出一根冰链,钉进对面岩壁,轻轻一拉。链子绷直,传来空响。
“下面是空的。”她说,“不是天然山谷,是人造的。”
林小满走到她身边,看着翻滚的浓雾。手指在剑柄上敲了两下。
“他们以为甩掉我们了。”他说,“其实是带我们找到了地方。”
李青阳从包里拿出三张疾行符,一人贴一张:“接下来是不是要抢时间?”
“不用抢。”林小满拔出裂空剑,剑身轻抖,“他们跑不掉。”
他弯腰捡起半张符纸。上面有赵家的标记,但边缘烧过,有个奇怪缺口。他看了几秒,忽然笑了。
“这张符,是我三年前在王家废墟缴获的。”他说,“本该全部销毁,现在却出现在这里。”
李青阳愣了:“意思是……有人私藏了?”
“不止。”林小满把符纸收好,“这符的火印手法,是内门符堂五年前才用的新方式。”
慕容雪立刻明白:“宗门里有他们的人。”
“而且职位不低。”林小满看向山谷深处,“不然拿不到新符,也改不了火印。”
李青阳咬牙:“我去查!”
“不用。”林小满握紧剑,“等抓到活口,自然会说。”
他走到崖边,下面是深渊。风吹得衣服哗哗响。他回头看了一眼两人。
“准备好了?”
慕容雪点头,剑已出鞘。李青阳拍拍符包:“随时能炸。”
林小满不再说话,跳了下去。
身影瞬间消失在雾中。
慕容雪紧跟跳下。
李青阳深吸一口气,最后看了眼来路,也跳了下去。
雾里,三个人快速下落。
就在他们消失的瞬间,崖顶一块石头动了。一只乌鸦从缝里飞出,向北而去。
林小满在下落时,突然睁开了眼。
他看见了。
雾中有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