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从天上落下来,一滴一滴,打在林小满脸上。有点温,还有点腥。
他站在山洞口,抬头看天。天是灰的,云压得很低。没有风,也没有雷,可雪就这么一直下,像天破了个洞。
戒指突然烫了,烫得他手指疼,比刚才还严重。
他知道不能再等了。
“清心草能破邪。”他说,“现在就得用。”
他坐下来,右手按住戒指,用指甲划破指尖。一滴血冒出来,落在戒指上。青光一下子亮起,比之前更亮,更稳。
仙府的门开了。一道光柱从戒指冲上去,在空中转出一个旋涡。
他走进去。
灵植区还是老样子,土湿,灵气足。但那株母体清心草变了。叶子发金光,根须在动,像要醒过来。
林小满走过去,伸手碰了下叶子。刚碰到就烫手,像被火烧。
“你也怕外面的东西?”他说,“那就别藏着,把力气给我。”
他不再犹豫,抬手摘下三株半熟的清心草。叶子一离开根,整片灵田都颤了一下。
旁边的净魂藤缠上他的手腕,像是提醒他什么。
他点头:“我知道你们在帮我。等这事完了,我给你们加灵液。”
说完,他退出仙府,回到山洞口。
炼丹炉早就准备好了,是家里传下来的青铜炉,底下有个“林”字。他把炉子搬到光柱下面,挡住一部分邪气。
他咬破手掌,把血抹在炉壁内圈。青色火焰“呼”地烧起来,火很稳。
第一味药是寒露花蕊,扔进去,火跳了一下,冒出白烟。
第二味是净魂藤粉,撒进去后火变蓝,炉子开始发热。
最后,他放进清心草。
草一碰火,炉子猛地一震。一声轻响,像龙叫,又像剑出鞘。金光从炉口扩散,扫过地面,黑气“滋滋”响,很快没了。
族人们都睁大眼,有人发抖着问:“那是……净化?”另一个喊:“少主真的能救我们?”
林小满没理他们,死死盯着炉火。他知道最关键的时候来了。
三次提纯。
第一次,药液翻滚,黑烟冒出来。
第二次,火变深青色,药变成乳白色液体。
第三次,他把全部神识压进去,逼出最后一丝杂质。火缩成一点幽蓝,紧紧裹住药液。
九粒丹药成了。
每粒都白,透亮,表面有细金纹,像天生的符文。香味淡,闻一口,脑子就清楚些。
破邪丹,炼成了。
他打开炉盖,用玉勺把丹药舀出来,放在玉盘里。
“谁最重?”他问。
一个族老上前:“小柳,昨晚中了控魂术,现在还在抽搐。”
林小满蹲下,轻轻掰开她的嘴,放了一粒丹药进去。丹药化了,像清流滑进喉咙。
少女身体一挺,喉咙“咯咯”响,接着“哇”地吐出一大口黑血。那血落地还在动。
几息后,她呼吸平稳,眼皮动了,睁开了。
“少……少主?”她声音弱,但眼神清楚。
“醒了。”林小满松口气,“能站起来吗?”
她试了试,在人扶下坐起来,腿软,但意识回来了。
“有效!”有人喊。
“我也要!我娘快不行了!”
“给我一粒,我还能守阵!”
林小满站起来,看一圈:“丹药不多,一共九粒。能动的人先拿,重伤的优先。已经变傀儡的,别浪费。”
他亲自分发。一粒给老匠人,一粒给护卫队长,一粒给抱着木马的孩子的父亲。
每吃一粒,就有黑气从七窍排出,人慢慢清醒。
一个中年汉子吐完一团臭黑血,突然跪下,拳头砸地,红着眼吼:“我媳妇死前喊我名字,我当时没回头!我不配当男人!但现在……我还活着,我能报仇!”
旁边人跟着喊:“我们也能打!”
林小满没说话,把最后一粒丹药握紧。
他走出山洞,抬头看天。
血雨停了。
云裂开一条缝,透出一点光。
他转身对族老说:“组织人手,清理废墟,找还能用的药材和工具。尸体统一安葬,不能乱丢。”
“是!”
“另外,把所有能走的伤员集中到山洞附近。我要布防。”
族老迟疑:“少主,护阵都没了,怎么防?”
“防不住也得防。”林小满握紧丹药,“敌人敢来血祭,就不会只来一次。他们是想让我们崩溃,等着我们自相残杀。”
他低头看着那粒丹药:“这一粒,留着。万一有人再被种下邪印,还有救。”
族老点头,赶紧去安排。
林小满坐在石阶上,左手按剑,右手捏玉盘。
风吹来,带灰烬味。
远处废墟里,一座塌墙后,一个人影爬起来。是个年轻族弟,左腿受伤,裤腿全是血,但他咬牙,拖着身子往这边挪。
林小满看见了,起身走过去。
“少主……”那人喘气,声音断断续续,眼神却急,“我听见了……你说要为族人报仇。”
“听到了就别死。”林小满扶他,“你还得亲手砍回去。”
他背起那人,一步一步走回山洞。
刚放下,戒指又震了。
不是预警。
是仙府里的清心草,又动了。
他皱眉,闭眼探神识。
母株叶子晃得厉害,根须猛吸灵土能量。变异寒露花也开始发光,整片灵田的灵气在转。
不对劲。
这不是普通的反应。
像……感应到什么东西在靠近。
他猛地睁眼,看向山外。
什么都没有。
可心跳快了。
他站起身,走到洞口,手按在剑上。
这时,地上落下了一滴水。
他低头看。
不是雨。
也不是血。
是透明的液体,从半空滴下,落在石头上,“啪”一声。
他又抬头。
天上什么也没有。
可一滴,又一滴,越来越多。
透明,无味,落地就散。
林小满伸手接住一滴。
指尖刺痛,像被针扎。
他眯眼。
这东西,能穿破仙府的结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