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风从祖堂的破窗户吹进来,烛火晃来晃去。
林小满站在主位前,手里握着一块黑色晶石碎片。苏婉儿带来的消息让他很不安,一直在脑子里转。
他低头看着桌上的裂空古剑。剑身上有几道裂纹,是之前和元婴长老打架时留下的。这把剑陪他打过很多仗,救过人,也杀过人。但他知道,光靠一把剑,挡不住接下来的麻烦。
敌人说好四十八小时后回来。
他抬头看族人。大家三三两两地坐着,有人包扎伤口,有人靠着柱子休息。刚才打胜了,大家都很高兴,可现在又累又困。
但有些人不一样了。他们的眼神变了,不再害怕,敢看他,敢等他说话。
林小满看着这些人,心里发热。他知道,他们信他。
他走到桌子前,手指一动,打开储物戒,拿出一叠贡献点令牌,“啪”地拍在桌上。声音一响,大厅立刻安静下来。
“我们赢了。”他说,“但还没彻底赢。”
没人说话。
“刚才那一战,靠的是阵法,靠的是拼命,靠的是仙府的力量。我不是金丹修士,对方却是元婴。下次来的可能不是一个,而是两个、三个。到那时,我们怎么办?”
下面有人动了动。
“我不想再看到有人死了。”他停了一下,“也不想再靠拼命活着。所以——我要结金丹。”
这话一出,堂里静了几秒。
接着林岳站起来。他是林小满的父亲,管炼丹坊很多年,平时话少,但说话有分量。他说:“你要冲关,材料我来凑。这三年赚的收益,全给你。”
说完,苏兰也站了起来。她是林小满的母亲,管灵植园。“变异灵药你随便挑。百年龙须草、地心火莲、血阳参……你说名字就行。”
两人一起站出来,像是早就商量好了。
紧接着几个年轻人都跪下了。
“少主带我们打赢这一仗,我们活下来了。”一个脸上有刀疤的少年大声说,“你要往前走,我们绝不拖后腿!要钱没钱,要命一条!灵药要用精血养?我来!”
“我也来!”
“算我一个!”
一声接一声,越来越多的人站起来。就连以前不服他的老辈长老,现在也不说话了。
林小满明白,族人跟着他,不是因为他多强,而是因为每次危险,他都站在最前面,一步没退。
他又打开储物戒,把剩下的贡献点令牌拍在桌上。声音一落,所有人闭嘴。
“这些是我这些年在天剑门攒下的全部贡献点,一共三千七百点。”他说,“能换高阶材料,也能请炼器师修法宝。但现在,我要用它们换一样东西。”
他拿起笔,在纸上写第一个名字:
龙血果。
三个字一写出来,下面就有人大吸一口气。
“这东西不是只有葬神谷深处才有吗?那边连金丹修士进去都出不来!”
“十年前有个元婴长老带队去采,结果全死了,骨头都没捡回来。”
林小满不解释,继续往下写:
九叶玄心芝、千年寒髓、赤阳金母、虚空青藤……一共十七种药。少一种,金丹难成。
他放下笔,看着大家:“这些东西不在安全区,也不能在坊市买到。有些地方我去过,有些没去过。但我不能一个人去找。家族需要人手,需要情报,也要守住现在的家。”
“接下来几天,我会安排任务。谁去联络外门,谁进山找药,谁留下来守阵,都要定下来。”
话刚说完,林震海拄着拐杖站了出来。
“我是三长老,修为不高,但经验还在。”他咳了两声,“让我带人去北岭探资源。那边有几处废弃矿洞,早年出过寒髓,后来被妖兽占了。”
“我去南坡。”另一个青年说,“我爹以前在那里挖过青藤,我知道路。”
“灵植园我可以交给二叔管。”苏兰说,“我自己育一批药苗,争取三天内催熟三株替代灵草。”
林小满点头,把这些记下来。
这时林天南走进来。他是族长,一直在处理伤亡名单。他脸上很累,但站得很稳。
“你决定了?”他问林小满。
“决定了。”林小满答得很快。
林天南沉默了一会儿,脸慢慢松下来,忽然笑了:“你爷爷当年也是这样。才筑基就说要重振林家。大家都笑他疯了。可现在呢?我们不但活下来了,还站起来了。”
他走到林小满身边,把手放在他肩上:“你要冲金丹,整个林家陪你冲。别怕耗资源,也别怕得罪人。你是少主,更是这个家的刀。刀不出鞘则已,一出——就得见血。”
林小满看着他,用力点头。
会议继续。药材清单被分成一个个任务,分配到各组。有人画地图,有人清点库存,还有人当场写下遗书交给家人——万一回不来,至少不留遗憾。
林小满坐在主位上,听着汇报,脑子却在想下一步。
最难的是龙血果。葬神谷太危险,正面进不去,只能想办法。他想起天剑门藏书阁里的残图,上面标过一条隐秘水道,通向谷底药田。如果能绕开守谷的妖兽……
正想着,戒指忽然震了一下。
不是警报,也不是力量波动。是一种熟悉的感觉,像是从仙府传来的。
他低头看手,发现戒指表面浮现出一道新纹路,弯弯曲曲,像是一条路。
同时,脑海里响起一个断断续续的声音:
【容器同步率:7%……路径解锁……区域标记:葬神谷西麓地下水脉……可通行】
林小满猛地抬头。
原来仙府早就知道那里有路。
他握紧拳头,心跳加快。
时间只有四十八小时。敌人要来抢七号容器。而他,必须在他们回来之前,踏入金丹境。
他站起身,走到墙边摊开地形图。手指顺着西侧划过,停在一个不起眼的地方。
“这里。”他说,“我们从地下走。”
族人们围上来。
“这条路没有记录,也没人走过。但我知道它存在。”他指着那个点,“两天内,我要一支精锐小队准备好,带足照明符和避毒丹。目标——葬神谷底,龙血果园。”
这时,人群中一个瘦小的青年站出来,脸上犹豫,挠了挠头,小心问:“少主,这条路没人走过,真能进去吗?万一里面塌方,咱们可就全完了。”
林小满回头看他。
“之前有人说,我们守不住家。”他说,“可我们现在站在这儿。有人说我不该爆发本源,会死。可我还活着。所以别问我能不能做到,只问你们——跟不跟我走?”
堂里一片安静。
几秒后,林震海拄着拐杖往前一步。
“我老了,走不动快路。但我儿子能。让他去。”
“我去!”那青年立刻答应。
“我也去!”
“算我一个!”
一只只手举了起来。
林小满看着他们,嘴角微微扬起。
他转身拿起裂空古剑,插回背后。
“那就准备出发。”他说,“明天天亮前,我要看到所有人的装备清单放在我桌上。”
众人领命散去。有人快步离开传令,有人蹲在地上列物资表。
林小满独自站在地图前,手指按在那个标记点上。
地下通道。未知水域。致命毒瘴。还有可能埋伏的敌人。
每一步都是死路。
但他必须走。
窗外,第一缕晨光照进祖堂,落在他半边脸上。
他眨了眨眼,抬起手,看到戒指上的纹路正在缓缓旋转,像一把钥匙,刚刚插进锁孔。
咔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