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满从峡谷里跑出来的时候,天刚亮。天色发白,冷冷的,他身上全是伤。衣服破了,左肩被血染红,血顺着胳膊往下滴,一滴一滴落在地上。他每走一步都摇晃,像要倒下,但眼睛很亮,很坚定。
他不能停,也不敢回头。后面有没有人追,他不知道。他只能往天剑门赶。三天三夜没睡觉,全靠几粒回气丹撑着。药是苦的,但能让他继续走。他穿过树林,翻过山崖。山路很陡,石头很尖,他用手爬,手掌磨破出血,但他感觉不到疼。第四天早上,他终于看到远处有两根高高的石柱——天剑门到了。
那两根石柱立在山门口,上面刻着符文,隐隐发光。
守门弟子看见他走来,脚步不稳,手里还握着剑,脸色变了。
“是林师兄?”
另一人马上说:“别拦,让他进来。”
林小满没说话,脸很冷,眼神很凶。他从两人中间走过,靴子在地上划出一道痕。
刚进山门,几个外门弟子冲了出来。带头的那个师兄大声喊:“站住!你一身血,是不是在外面闯祸了,想躲回来?”
林小满停下,转身看着他。那一眼太冷,那人心里一慌,后退半步,但嘴上还不服:“怎么?不敢说了?”
林小满皱眉,正要开口,旁边一个弟子拉住他,小声说:“师弟,这是林师兄,上个月……”话没说完,那师兄挥手打断:“管他是谁!今天不说清楚,谁也别想进!”
林小满刚要动手,另一个守门弟子赶紧上前劝:“别闹了,林师兄有急事,别拦。”那师兄哼了一声,不敢再挡,但脸上全是不服。林小满不再理他,继续往前走。
他知道他现在样子很狼狈。脸上有血,头发乱,呼吸带着血腥味,像个杀神。可没人真敢拦他。
上个月他一个人杀进黑风寨,把王家残党全杀了。前几天又在葬神星域灭了幽冥之主的投影。整个天剑门,谁不知道林小满?
他回到自己的院子。院子很小,墙是青石砌的,爬着绿藤。他推门进去,关上门。
屋里很简单:一张床,被子旧但整齐;一个柜子,门上有划痕;墙角有个炼丹炉,飘着药香。桌上有一杯凉茶,是他三个月前留下的,杯子上落了灰。
他没管这些,从怀里拿出一个玉盒。盒子很光滑,雕着花纹。
打开一看,里面有三颗龙血果,红得发亮,像宝石,表面还在微微跳动。
还好,没坏。
他松了口气。手指一点戒指,仙府空间打开,灵泉流动,药香四散。他把玉盒放进去,摆在泉边,用灵气护住果实。
做完这些,他坐下,靠在椅子上,闭眼休息。
体内经脉火辣辣地疼,五脏六腑都不舒服。右臂更麻,像是被虫咬。可他不能养伤。
拿到龙血果只是第一步,接下来才是最难的——炼九转金丹。
这丹能帮他突破金丹期,但很难炼。材料、火候、时机都要对,错一步就失败。
他睁开眼,起身出门,去炼器殿。炼器殿在山顶,云雾多,大门很高,刻着金光闪闪的符文。
炼器长老住在后山的小院里,平时不见人,只有重要法宝坏了才请他出手。
林小满来过两次,一次送药,一次问剑的事。老头对他印象不错,说过一句:“你心正,剑也正。”
他敲了三下门,声音清脆。
“进来。”声音沙哑,但有力。
林小满推门进去,看见老头坐在蒲团上,手里拿着一块金属片,正用小锤敲打,叮叮当当响。
“你来了。”老头没抬头,“听说你在苍云山脉惹了事。”
“有点麻烦,解决了。”林小满站着,“我有事问你。”
老头放下锤子,抬头看他一眼,皱眉:“伤得不轻,坐下说。”
“不用。”林小满摇头,“我就问一件——九转金丹,除了龙血果,还需要什么?”
老头沉默一会儿,放下工具,拍拍身边的位置。
这次林小满坐下了。
“你想炼九转金丹?”老头盯着他,“这丹几十年没人成功。炸炉的多,走火入魔的更多。”
“我知道。”林小满看着他,“但我必须试。”
老头叹气:“主药是龙血果,但它太热,炼的时候容易失控,得用极寒的东西压住。”
“所以需要别的药?”林小满问。
“对。”老头点头,“千年冰髓。”
林小满眼神一紧:“门里有吗?”
老头苦笑:“十年前玄天宗借走最后半份,没还。现在咱们连冰渣都没有。”
林小满拳头攥紧,指节发白。
“非得用这个?不能换?”
“换不了。”老头摇头,“我试过七种替代,都不行。要么压不住火,要么反噬。你是拿命在赌。”
林小满不说话,眼里全是不甘。
他知道老头不会骗他。
“外面呢?”他问,“能买到吗?”
老头想了想:“下个月东域修盟有拍卖会,据说会有千年冰髓。但……这种东西,价格不会低。”
“要多少贡献点?”林小满问。
“至少三千。”老头说,“还不一定能抢到。各大门派都会去,散修联盟也有份。”
林小满算了一下。他现在有一千四百点,加上剿灭黑风寨的六百,一共两千。
差一千。
就算凑够,也不一定轮得到他。那种地方,光有钱没用,还得有关系,有手段。
“还有别的办法吗?”他问。
“有。”老头伸出三根手指,“第一,找其他门派换,但人家不信你,难。第二,去北境冰渊碰运气,听说万丈冰层下有天然冰髓,但百年才凝一丝,你挖十年都不一定找到,那里太危险。第三……”老头顿了顿,“等三年后下次拍卖会。”
林小满站起来,背挺直。
“三年太久了。”
“我知道。”老头看着他,“你现在就像一张拉满的弓,松不得,也等不得。”
林小满转身往外走,脚步很稳。
“等等。”老头叫住他,“你要去拍卖会,我可以写封推荐信,让你进内场。能不能拿到东西……看你本事。”
林小满回头:“谢谢。”
“别谢我。”老头摆手,“我不想看到一把好剑,断在炼丹炉里。”
林小满走出院子,太阳已经升得很高,照在他身上。
他站在台阶上,风吹着衣角。
脑子里全是刚才的话。
千年冰髓,三千贡献点,拍卖会,推荐信……
路就在眼前,但每一步都难。
他回屋拿出纸笔,开始写计划。
第一,凑贡献点。能接的任务全接,不管多危险,拼了。
第二,找老熟人。朋友不多,但总有人欠他人情,这时候该用了。
第三,准备保命的东西。拍卖会上肯定有争斗,他得活着把东西带回来。
写到这里,他停下笔,手有点抖,不知是累的,还是紧张的。
这时,门外突然吵起来,几个弟子边跑边喊:“不好了!有敌人!”
林小满皱眉,心里一沉:是不是和苏家商会那封信有关?可现在冰髓的事更急。他咬牙,决定先去赴松林的约,回来再处理敌袭。
门外传来脚步声。
很轻,不是守门弟子的那种。
他抬头看门。
门开了一条缝,一只手伸进来,递了一封信。
那手很白,手指细长。
信封是白的,上面有个红色印记。
他认得那个印记。
苏家商会的。
信没署名,字迹清秀有力,只有一句话:
“东域拍卖会,我帮你拿下冰髓。”
他翻过来,背面写着一行小字:
“今晚子时,山门南侧松林见。”
林小满眼神变冷,心里警惕。他手紧紧握住,指节发白。他在心里说:‘苏家商会想干什么?为什么帮我?但千年冰髓对我太重要了。不管有多险,今晚子时,我一定要去松林,弄清楚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