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满把铜牌塞进怀里，戒指突然震动了一下。
不是预警草的反应。
是那个俘虏醒了。
他没停下脚步，飞快往前跑，神识却进了戒指里的仙府密室。他看见那人靠在墙角，喘着气，手上还戴着苏婉儿给的封脉带，眼睛已经能动了。
林小满没理他。
现在不是问话的时候。
他右手按在戒指上，立刻看到三十六株预警草的情况。其中一株特别显眼——叶子发黑，带着紫光，位置就在西麓老药园边上。
那地方三年前就废了。土干裂，灵植都死了，连草都不长。
可现在这株预警草的颜色，比上次抓到探子时还深。
说明有人进去了，而且正在靠近地脉支点。
他加快速度。
左腿的伤口被扯开，很疼，他咬牙忍住，反而跑得更快。
树影从身边掠过，衣服被风吹得啪啪响。
半刻钟后，他停在一处断崖边。
下面是一片枯林，几根歪斜的石桩插在地上，表面泛着青灰。
林小满蹲下身子，手指轻轻敲了下剑鞘。
裂空古剑发出一声轻响，像是回应他。他眯眼看去，盯着石桩之间那条刺眼的血线。
这不是新画的。血色发暗，边缘有点硬，像是干了两天又被人沾湿过。
五个人。
都穿着黑袍，袖口绣着半枚残月。
其中一个正蹲在中间的石桩前，手里拿着短刀，刀尖抵着自己的左手掌心。
这个动作林小满见过。
和俘虏记忆里那个割手滴血的人一样。
他不再犹豫。
金丹一转，灵力冲上喉咙。
“住手！”
声音炸开，崖壁上的碎石哗啦掉落。
那人手一抖，刀尖划出一道斜痕，血还没滴下去。
林小满跳下断崖。
靴子踩碎一块青岩，借力冲上前，剑没出鞘，剑意先到。
银光一闪。
连接主阵眼的血线断了。
断口冒出一缕黑烟，很快散掉。
五个黑袍人一起抬头。
面具下的眼睛全都睁大了。
没人说话。
林小满站稳，手放在剑柄上，扫视他们五人。
“幽冥教的人，也敢来苍云山脉？”
为首那人动了动喉咙，没回答，收回了刀。
旁边一个矮个子往前走了一步，手伸进怀里。
林小满抬脚踹向最近的石桩。
石桩晃了晃，上面的符文闪了一下，然后熄灭。
矮个子的手僵在半空。
“别试。”林小满冷冷说，“你们布的是‘引煞阵’，不是‘杀阵’。真打起来，死的第一个就是你们。”
那人没动。
林小满往前走一步。
脚下枯叶被踩碎，发出脆响。
他盯着为首那人：“你们不是第一批。”
那人终于开口：“你见过别人？”
“见过了。”林小满冷笑，“七个，都被我留在这儿。”
他左手握紧，戒指在月光下闪出一点光，眼神冷，语气嘲讽：“你们的玉佩，我也收了一块。”
为首那人猛地吸了口气。
其他四人同时后退半步。
林小满没追。
他就站在原地，看着他们。
“你们来干什么？”
没人答。
他也不急。
慢慢抽出裂空古剑。
剑刚露出三寸，一股寒气扑面而来。
矮个子突然抬手，朝地上扔出一张黄符。
符纸落地就烧，火苗是幽绿色的。
林小满没动。
火苗刚冒起半尺，就灭了。
地上只剩一圈焦黑。
“封灵幡不在你们手里。”林小满说，“你们连主阵眼都没激活，就想走？”
为首那人忽然扔出一枚黑丸。
林小满侧身避开。
黑丸落在枯叶堆里，没炸也没响。
但他闻到了一股腥味。
像烂掉的藤蔓。
他皱眉。
下一秒，脚下地面猛地一震。
不是地震。
是预警草在报警。
他低头看——脚边一株枯草，叶子正由黄变紫。
他又看自己的鞋子，发现鞋底陷进了土里。一种不好的感觉涌上来，他知道自己可能中了圈套。
林小满立刻抬头。
五个人，只剩四个。
矮个子不见了。
他转身看向右边的石桩后面。
那里没人。
但空气有点波动。
林小满抬手，朝那片空气劈出一剑。
剑气扫过，什么都没砍中。
可那片空气突然泛起波纹。
矮个子现形了。
他半边身子卡在石桩后，满脸是汗，左手死死捂着右肩。
那里有一道细长的伤口。
刚才那一剑，虽然没砍中人，但切开了他用的隐匿符。
“遁符用太早了。”林小满说，“你们的‘影匿术’没练好。”
矮个子咬牙，右手往怀里摸。
林小满目光锐利，一步上前，剑尖闪电般抵住对方咽喉，声音冰冷：“再动一下，我就挑断你手筋，让你以后再也动不了手。”
其他三人眼里闪过狠色，刚要冲上来，被为首那人抬手拦住。那人盯着林小满，低声说：“林小满，你真以为我们只来了五个人？”
林小满没答。
他直视那人眼睛。
“你们在等什么？”
“等你出手。”那人说，“等你破阵。”
林小满笑了。
“你们想让我破阵？”
“不是想。”那人摇头，“是必须。”
林小满忽然觉得不对。
他低头看脚下。
那株变色的预警草，颜色正在变浅。
不是恢复正常，而是……褪色。
像被什么东西吸走了。
他猛地抬头。
为首那人嘴角扬起。
“你刚才斩断的，不是阵眼血线。”
林小满瞳孔一缩。
他看向那根断掉的血线。
断口没有黑烟。
只有一点极淡的红。
像刚流出来的血。
他再看石桩上的符文，发现比之前亮了很多，闪着诡异的光，像是活的一样。
林小满立刻后退。
可晚了。
五个人同时抬手，朝天一指。
天空没变。
但他耳边响起一声低吼。
不是人生。
像某种巨兽，在地下翻身。
他脚下一沉。
不是塌。
是地面往下陷。
三寸。
五寸。
十寸。
林小满低头，看见自己的靴子陷进了土里。
土是黑的，带着湿气。
他抬头看为首那人。
那人看着他，眼神平静。
“你以为你在破阵。”他说，“其实，你才是阵眼。”
林小满右手一紧。
裂空古剑嗡的一声，震得他掌心发麻。
他没拔剑。
他盯着那人，慢慢松开剑柄。
“你们要的，不是开启星门。”
那人点头。
“是要……钉死它。”
林小满明白了。
他看向四周的石桩。
每根上面都刻着同一个符号。
不是逆五行。
是锁链。
五根桩子，五道锁链。
全指向他脚下。
他低头。
土已经漫过脚踝。
他抬脚想拔出来。
拔不动。
土像有生命一样，缠住了他的小腿。
林小满没再试。
他抬头，盯着为首那人。
“谁让你们来的？”
那人没答。
只是抬起手，指向林小满身后。
林小满没回头。
他知道后面没人。
可他还是转了身。
身后空无一物。
只有风。
风里飘来一丝香气。
不是腐藤味。
是药香。
很淡。
但很熟。
林小满猛地回身。
为首那人不见了。
剩下四人也没了。
只剩五根石桩。
和地上那圈焦黑。
林小满低头。
土已经到膝盖了。
他伸手按在戒指上。
仙府没反应。
再按一次。
还是没反应。
戒指冰凉，像块废铁。
他抬头看向老药园方向。心里清楚，这事背后有更大的阴谋。那五个消失的人，到底去了哪里？
远处山坳里，亮起一点灯火。
不是灯笼。
是灵植园的守夜灯。
他记得那灯的位置。
就在灵脉交汇口上方。
他抬脚想走。
土缠得更紧了。
他低头。
靴子上的铜牌，正在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