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洛阳行宫,李恪顾不得休息,立刻下令:“将那两个俘虏押入地牢,严加看管!墨尘,立刻安排最好的审讯好手,本王要在一个时辰内,知道他们知道的一切!”
“是!”墨尘领命,眼神冷冽。百骑司和影卫中不乏精通此道的高手,撬开这两个药师的嘴,只是时间问题。
李恪这才稍稍放松,手臂上被苏瑾处理过的伤口传来清凉感,已无大碍。他看向一旁仍面带忧色的苏瑾和阿史那云,温声道:“此次多亏你们了。先去歇息吧,审问之事,交给专业人士即可。”
苏瑾轻轻摇头,语气坚定:“殿下,此毒诡异,恐审讯中另有变故,民女需在一旁以防万一。”她身为医者,深知某些邪毒可能藏有同归于尽的后手。
阿史那云也立刻道:“我也去!我倒要看看,是他们的嘴硬,还是我的刀硬!”她碧眸中寒光闪烁,显然还对李恪受伤一事耿耿于怀。
李恪看着两女,心中暖流涌动,也不再坚持:“好,但一切听指挥,不可妄动。”
地牢深处,阴暗潮湿,火把的光芒跳跃不定,将人影拉得忽长忽短,更添几分森然。
两名药师被分别绑在刑架上,已然从昏迷中苏醒,脸上带着惊惧,却强自保持着沉默。
审讯高手是影卫中一位代号“夜枭”的中年人,其貌不扬,但眼神锐利如刀,手法精准而冷酷。他并没有急于用刑,而是先仔细检查了两人全身,甚至撬开嘴巴查看了牙齿。
“殿下,他们后槽牙藏有毒囊,已被取下。”夜枭禀报道,手中拿着两粒米粒大小、蜡封的黑色药丸。
李恪眼神一凝:“果然死士手段!”若非苏瑾提醒和专业检查,恐怕真会让他们服毒自尽。
审讯开始。夜枭的问话技巧高超,时而威逼,时而利诱,时而用刑精准打击痛觉神经最敏锐之处,却又避开要害。惨叫声在地牢中回荡,令人毛骨悚然。
苏瑾微微偏过头,有些不忍,但想到这些人的邪恶计划和李恪受伤的情景,又强迫自己镇定下来。阿史那云则握紧了弯刀,冷冷地盯着,仿佛随时准备亲手了结他们。
然而,进展却出乎意料的缓慢。 这两个药师,显然只是“幽冥”组织的外围人员,甚至可称之为“工匠”。他们只负责按照指令,在特定时间到落魂涧采摘和处理七星海棠,对于组织的核心机密、首领身份、洛阳计划的具体内容,知之甚少!
他们只知道,采摘的海棠需要在三天内送至洛阳城南的“鬼市”某一特定地点,交给一个右手手背有火焰刺青的人。至于后续用途,他们一概不知。
“火焰刺青……又是鬼市!”李恪眉头紧锁。这个“幽冥”组织,行事如同真正的鬼魅,层层隔断,谨慎到了极点!
“你们的上线是谁?如何联系?”夜枭冷声追问,手中的刑具微微用力。 一名药师惨叫着:“是……是一个戴面具的老者!我们叫他‘毒叟’!每次都是他单向联系我们,我们根本找不到他!”
毒叟?是黑市里那个面具老者!李恪心中一凛。
另一名药师似乎承受不住痛苦,精神有些崩溃地喊道:“别……别杀了!我说!我偶然听毒叟醉酒后提过一句……说……说‘圣火重燃,弥勒降世,真空家乡’……还说天贶节就是……就是最好的祭品……”
圣火?弥勒?真空家乡? 这些词语组合在一起,让李恪脑中仿佛划过一道闪电! 弥勒教!白莲余孽!
前隋末年,天下大乱,便有弥勒教、白莲社等民间秘密宗教趁机作乱,宣扬“弥勒降世”、“明王出世”,蛊惑人心,祸乱一方。大唐立国后,曾大力清剿,这些教派转入地下,没想到竟然死灰复燃,还演变出如此诡谲的“幽冥”组织!
他们的目标,恐怕不仅仅是控制他李恪那么简单!他们是想在天贶节这天,利用邪术和药物,制造大规模混乱,甚至……颠覆洛阳!
“其心可诛!”李恪勃然大怒,一掌拍在旁边的石壁上,留下一个清晰的掌印!这“幽冥”组织,所图甚大,危害远超他的想象!
必须尽快将他们揪出来!那个手背有火焰刺青的接头人,是关键!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那名精神崩溃的药师,突然双眼暴突,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声,全身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青黑,口鼻中溢出黑血,猛地抽搐了几下,便彻底没了声息!
“怎么回事?!”李恪厉声道。 苏瑾立刻上前查看,翻开那人的眼皮,又沾了点黑血嗅了嗅,脸色凝重:“是潜伏的蛊毒!并非来自体外,而是早已种在他体内,被某种特定的信号或情绪激烈波动引动,瞬间爆发!好阴毒的手段!”
另一名药师见状,吓得魂飞魄散,疯狂大叫:“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救我……”话音未落,他同样症状发作,顷刻间毙命!
两条线索,就这么在眼前彻底断绝!
地牢内一片死寂。众人脸色都很难看。对方的手段层出不穷,狠辣诡谲,简直防不胜防!
李恪面沉如水,心中怒火翻腾,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乱!
“并非全无收获。”李恪缓缓开口,打破沉默,“至少我们知道了他们与弥勒教余孽有关,知道了他们的接头方式和地点,知道了他们可能利用邪教煽动民众!下一步,就是抓住那个手背有火焰刺青的接头人!”
他目光扫过众人:“传令下去,严密监控城南鬼市,特别是他们约定的交接地点!调动所有能调动的人手,布下天罗地网!本王要亲自去会会这个‘火焰刺青’!”
“殿下,鬼市危险,您刚……”程处默担忧道。 “无妨!此次我们做好准备,引蛇出洞,而非自投罗网!”李恪眼神锐利,“另外,将‘弥勒降世’、‘真空家乡’这些信息,立刻密报父皇和朝廷,提请关注各地类似邪教苗头,严防天贶节生变!”
命令一条条发出,整个机器再次高效运转起来。
走出地牢,天色已晚。李恪感到一丝疲惫,不仅是身体上的,更是心理上的。对手的诡异和狠辣,超出了寻常的权力斗争。
一双温软的手轻轻为他披上一件外袍。是苏瑾,她柔声道:“殿下,余毒未清,不可过于劳神。我已备好药浴,可舒缓经脉,驱除疲乏。”
另一边,阿史那云也端来一碗参汤,语气虽然还是那么直率,却带着别扭的关心:“喏,喝了!别还没抓到坏人,自己先倒下了!”
看着身边两位佳人,李恪心中的阴霾被驱散不少。他微微一笑,接过参汤一饮而尽:“有你们在,本王怎会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