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水,如同一条无形的绞索,一日紧过一日地勒在乌德鞬山山谷中每一个突厥人的脖子上。
第一天,尚能依靠存水维持,军心虽躁,但还能弹压。第二天,存水耗尽,牲畜开始哀嚎,人口干舌燥,恐慌如同瘟疫般在拥挤的山谷中蔓延。到了第三天午后,烈日灼烤着光秃秃的山岩,将这片曾经的避难所变成了巨大的烤炉。
喉咙里像是塞满了沙子,嘴唇干裂出血,眼睛因缺水而布满血丝。士兵们无力地靠在岩石上,连举起武器的力气都在流失。被裹挟的部落牧民更是凄惨,老人和孩子在呻吟,绝望的气氛笼罩四野。
“水……给我水……”一个年轻的突厥士兵精神恍惚,跌跌撞撞地冲向山谷内侧一个被严格把守的小水洼——那是西域大祭司动用邪法,勉强从岩缝中汲取、并用法力“净化”过的少量水源,专供颉利可汗、大祭司及其核心亲卫使用。
“滚开!这是可汗和大祭司的水!”守卫毫不留情地一脚将他踹开。
那士兵摔倒在地,干裂的嘴唇嗫嚅着,眼中的光芒逐渐被疯狂取代。他突然跳起来,如同野兽般扑向守卫:“给我水!不然一起死!”
混乱如同投入干柴的火星,瞬间点燃!
“抢水!他们不给我们活路!”
“凭什么只有他们能喝水!”
“杀了他们!抢水!”
被绝望逼疯的突厥士兵和牧民,如同决堤的洪水,疯狂地冲向那几个被严密看守的水源点。守卫们挥刀砍杀,但更多的人涌了上来,场面彻底失控!为了生存,军队的纪律、上下尊卑,在这一刻荡然无存!
山谷深处,临时搭建的金狼王帐内,颉利可汗听着外面震天的喊杀和惨叫声,脸色惨白,握着金刀的手都在颤抖。他面前摆放着半碗浑浊的“法水”,却丝毫没有饮用的欲望。
“完了……全完了……”颉利眼神涣散,喃喃自语。他纵横草原数十年,从未像此刻这般绝望。不是败于强敌,而是败于这最基本的需求。
西域大祭司盘坐在一旁,他脸色比之前更加灰败,显然维持这少量水源和压制内部骚乱,对他消耗极大。兜帽下的眼睛闪烁着怨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
【内心独白(大祭司):这群废物!烂泥扶不上墙!区区断水就让他们自相残杀!李恪……好狠的手段!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不用唐军进攻,我们自己就死光了!必须提前发动血祭,用这些叛徒的血肉和灵魂,激活圣器,召唤“狼神卫士”,拼死一搏!】
“可汗!”大祭司猛地站起身,声音嘶哑如同破锣,“局势已无法挽回!为今之计,只有行险一搏!请可汗下令,将所有参与叛乱者,尽数诛杀!用他们的血肉灵魂,献祭狼神,召唤护卫,助我们突围!”
颉利可汗浑身一颤,看着大祭司眼中那疯狂的光芒,他知道,这是最后的、也是最疯狂的办法了。用自己子民的血肉……但他还有选择吗?
“好……就依大祭司!”颉利咬牙,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然而,就在大祭司准备走出王帐,主持这场血腥献祭时,一名浑身是血的亲卫连滚爬爬地冲了进来,脸上满是惊恐:“可汗!大祭司!不……不好了!唐军……唐军攻进来了!”
“什么?!”颉利和大祭司同时失声。
几乎在同一时间,山谷入口方向,传来了山崩海啸般的喊杀声和战鼓声!程处默等待的时机终于到了!
就在突厥内乱达到顶峰,守卫峡谷口的士兵也因缺水和内乱而军心涣散之际,程处默亲率破虏军主力,如同猛虎下山,对峡谷入口发动了总攻!缺乏有效指挥和战意的突厥守军,几乎一触即溃!
“挡我者死!颉利老儿,程处默爷爷来取你狗头了!”程处默那标志性的怒吼如同死神的宣告,响彻峡谷。
与此同时,阿史那云的游奕军也从侧翼的山脊上现身,箭矢如同瓢泼大雨,覆盖了试图组织反击的突厥队伍。
内乱未平,外敌已至!突厥军队彻底崩溃了!
李恪站在峡谷入口一处高地上,俯瞰着下方如同地狱般的景象。火光冲天,厮杀声、惨叫声、求饶声不绝于耳。他面色冷峻,没有丝毫怜悯。战争就是如此残酷,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将士的残忍。
【内心独白:内乱已起,军心已散,正是毕其功于一役之时!程处默和阿史那云干得漂亮!系统任务完成度在飞速提升!颉利和那妖僧,我看你们这次还能往哪里逃!】
“传令下去,降者不杀!负隅顽抗者,格杀勿论!重点搜索颉利和那妖僧的踪迹!”李恪沉声下令。
“是!”
唐军如同潮水般涌入山谷,分割、包围、歼灭负隅顽抗的敌人,同时接受成建制的投降。胜利的天平,已经彻底倾斜。
然而,李恪的心并没有完全放松,他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混乱的山谷深处。他知道,颉利和那妖僧,绝不会坐以待毙。
果然,就在唐军势如破竹,即将推进到山谷核心区域时,异变再生!
山谷最深处,那片被大祭司设为禁地区域,突然爆发出冲天的血光!一股比之前血祭时更加浓郁、更加邪恶的气息弥漫开来,伴随着令人牙酸的骨骼摩擦声和野兽般的嘶吼!
血光之中,数十道巨大的黑影缓缓站起!它们身高过丈,形态模糊,仿佛由粘稠的血液和阴影构成,隐约呈现出巨狼的轮廓,眼中燃烧着嗜血的赤红光芒!它们所过之处,连投降的突厥士兵都被无情地撕碎、吞噬!
西域大祭司疯狂的声音在山谷中回荡:“以叛徒之血,唤狼神卫士!杀!杀光唐狗!杀出一条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