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恪那份字字泣血、证据确凿的六百里加急奏章,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长安城掀起了滔天巨浪!
当那份奏章连同附带的霉变粮草样本被内侍当庭呈上时,李世民只看了一眼那发黑霉烂的米粒,闻着那若有若无的腐臭气味,脸色瞬间铁青!他猛地将奏章摔在御案之上,发出的巨响让满朝文武心头俱是一颤!
“混账!岂有此理!!”李世民的怒吼声在大殿中回荡,充满了前所未有的震怒,“前线将士浴血奋战,保家卫国!尔等竟敢以这等猪狗不食的霉烂之物充作军粮?!尔等是想让我大唐将士腹泻而死吗?是想让北疆刚刚平定的百姓再度造反吗?!其心可诛!其罪当诛!”
帝王一怒,伏尸百万!凛冽的杀意如同实质般笼罩了整个两仪殿,所有大臣,包括房玄龄、杜如晦等重臣,都深深低下头,不敢直视天颜。谁都知道,这次的事情,触及了皇帝的逆鳞,触碰了国本的底线!
太子李承乾站在御阶之下,脸色煞白如纸,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他万万没想到,事情会败露得如此之快,如此彻底!更没想到李恪如此狠辣果决,直接扣粮上奏,将事情彻底闹大!他求助般地看向站在文官首列的长孙无忌。
长孙无忌此刻也是心头巨震,背后瞬间被冷汗浸湿。他原本的计划是让霉粮混入北疆,造成既成事实,届时即便李恪发现,也死无对证,最多处置几个替罪羊。可他低估了李恪的警惕和反应速度,更低估了李恪敢于直接对抗的魄力!
“陛……陛下息怒!”长孙无忌不得不硬着头皮出列,躬身道,“此事……此事定是户部经办官员玩忽职守,贪墨粮款,以次充好!太子殿下心系北疆,筹措粮秣本是出于公心,定是被下面这些蠹虫蒙蔽了啊!恳请陛下明察,严惩渎职之人,还太子殿下清白!”
他试图将事情定性为官员个人贪腐,将太子摘出来。
“蒙蔽?”李世民冷笑一声,目光如刀般射向李承乾,“太子!你亲自筹措的粮草,出了如此滔天大祸,你一句被蒙蔽就想搪塞过去吗?!你这监国,是怎么当的?!”
李承乾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声音带着哭腔:“父……父皇!儿臣……儿臣确实不知啊!儿臣只是下令筹措,具体经办皆是户部……儿臣失察,儿臣有罪!请父皇责罚!”他知道,此刻唯有认错,才有可能争取一丝宽大。
“失察?好一个失察!”李世民怒极反笑,“若是这霉粮真的运抵北疆,分发给将士百姓,酿成民变兵祸,你这失察之罪,够砍几次头?!嗯?!”
这话已是极重,李承乾吓得魂飞魄散,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涕泪横流:“父皇恕罪!父皇恕罪啊!”
朝堂之上一片死寂,只有李承乾的哭泣声和皇帝粗重的喘息声。所有人都明白,太子这次,即便能保住储位,也必然威望扫地,圣心大失!
“传朕旨意!”李世民不再看太子,声音冰冷地下令,“户部尚书、侍郎及所有涉事漕运官员,即刻停职,押入大理寺,严加审讯!给朕一查到底,凡是牵扯此案者,无论涉及到谁,绝不姑息!”
“太子李承乾,御下不严,失察渎职,罚俸三年,禁足东宫三月,闭门思过!没有朕的旨意,不得踏出东宫半步!”
“蜀王李恪,心系将士,明察秋毫,阻恶粮于国门之外,有功于社稷!其所奏之事,着大理寺、刑部、御史台三司会审,速速查清案情!”
一道道旨意发出,如同雷霆般击打在每一个朝臣心上。太子一系遭受重创,多位核心官员落马,太子本人也被变相软禁。而远在北疆的李恪,虽然未被直接封赏,但其忠勇果敢的形象,以及在皇帝心中的分量,已然截然不同。
退朝之后,长孙无忌脚步虚浮地走出两仪殿,阳光照在他身上,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只有刺骨的冰寒。他知道,这次他们输了,输得一败涂地。李恪用最直接、最猛烈的方式,给了他们一记响亮的耳光!
必须想办法挽回劣势!绝不能让李恪携此大胜之威返回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