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恪那句“是否与邪教有牵连”的反击,如同在滚油里滴进了冷水,瞬间在长安特定的圈子里炸开了锅。原本传播李恪“拖延救援”、“独占功劳”的流言势头猛地一滞,取而代之的是各种关于东宫和魏王是否“识人不明”、“御下不严”甚至更不堪的窃窃私语。
【跟老子玩舆论战?你们还嫩点!】李恪听着阿史那云汇报外面风向的变化,冷笑一声。他深知,这种互相泼脏水的烂仗打下去没意义,反而会降低自己的格调,必须用更实际的手段破局。
几天后的例行朝会上,果然有御史出列,隐晦地提及“边将需谨慎,勿使流言伤及国之功臣”,虽未点名,但矛头隐隐指向了流言的源头。太子李承乾和魏王李泰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李世民高踞龙椅,目光扫过下方神色各异的臣子,最后落在李恪身上,淡淡道:“恪儿北征之功,朕与天下人共睹。些许宵小流言,无损其功绩分毫。此事不必再议。”
一句话,给这场短暂的流言风波定了性。但李恪知道,这不过是暂时压了下去,那两位“好兄弟”心里的疙瘩,只会越结越大。
下朝后,李世民单独将李恪留了下来。
“恪儿,此次北征,你受苦了,也立功了。”李世民看着这个越发沉稳英武的儿子,语气复杂,“只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你如今声望太盛,需更加谨言慎行。”
【老头子这是在点我啊。】李恪恭敬回道:“儿臣明白。儿臣只愿为父皇分忧,为大唐效力,不敢有丝毫懈怠,亦不敢居功自傲。”
“嗯。”李世民满意地点点头,话锋一转,“北疆暂安,但天下之大,非止北地。你如今身为天策上将,亦当为朕分忧四方。近来,江南漕运屡有阻滞,盐铁之利亦多弊病,朕心甚忧。你可愿替朕南下巡查一番,整顿吏治,疏通漕运,顺便……看看江南风光,休养些时日?”
江南?李恪心中一动,立刻想到了百骑司那份关于蛇鸟教余孽在江南活动的密报。【老头子这是巧合,还是意有所指?让我去江南,是调虎离山,让我避开长安漩涡,还是……借我的手去清理江南的隐患?】
无论哪种,这对他而言,都是一个机会!一个跳出长安是非之地,开拓新的局面,同时暗中调查蛇鸟教余孽的机会!
“儿臣领旨!定当竭尽全力,为父皇整顿江南!”李恪毫不犹豫地应下。
回到王府,李恪立刻召集核心人员商议。
“南下江南?”阿史那云一听就来了兴趣,“好啊好啊!听说那边暖和,风景好,好吃的也多!比这冷飕飕的长安强多了!”她自动忽略了“整顿吏治”的任务。
苏瑾则更敏锐地意识到了什么:“殿下此时南下,既是机遇,也是挑战。江南世家盘根错节,关系复杂,殿下此行恐不易。”
“不容易才要去。”李恪展开大唐舆图,目光落在烟雨朦胧的江南区域,“长安这边,有父皇在,大哥和四哥暂时掀不起太大风浪。但江南……若真让蛇鸟教的余孽在那里扎根,与地方世家勾结,将来必成大患!我们必须趁其羽翼未丰,将其铲除!”
他看向阿史那云:“云儿,你挑选一批机灵可靠的弟兄,扮作商队护卫或者游侠,先行南下,散布到扬州、苏州、杭州等重镇,暗中查探蛇鸟教活动的确切线索,尤其是注意那些与北方有联系的世家!”
“明白!保证把他们的底细摸清楚!”阿史那云摩拳擦掌。
“苏先生,”李恪又看向苏瑾,“整顿漕运和盐政,需要精通算学和吏治的人才。你从咱们的账房和幕僚中挑选一些可靠的,随行南下。另外,清心茶坊在江南的开设也要提上日程,这不仅是生意,更是我们在江南的眼线和据点。”
“妾身这就去准备。”苏瑾领命。
就在李恪紧锣密鼓地准备南下时,薛仁贵在御医和苏瑾的精心调理下,终于彻底清醒了过来。虽然身体依旧虚弱,需要坐轮椅,但总算脱离了生命危险。
李恪前去探望,将南下之事告知。
薛仁贵躺在病榻上,脸色苍白,但眼神依旧锐利:“殿下……江南水网密布,非比北地骑战……咳咳……需注意水师与地方豪强的关系……若有需要,可寻臣旧部,现任扬州折冲都尉的王禀……或可信赖……”
“好,我记下了。你安心养伤,等我从江南带回好消息。”李恪拍了拍他的手,郑重道。
数日后,一切准备就绪。李恪以“钦差巡查江南漕运盐铁使”的身份,带着一支规模不小的队伍(包含属官、护卫、工匠等),浩浩荡荡离开长安,乘船沿大运河南下。
站在楼船船头,看着两岸逐渐变得青翠秀丽的景色,李恪深吸了一口湿润的空气。
【长安的明枪暗箭暂时躲开了,但这江南的温柔水乡之下,恐怕藏着更深的漩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