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非川?”众将看向沙盘上那片位于凉州西南、青海湖以东的广袤河谷地带,有些不解。
“大总管,大非川地势开阔,利于吐蕃骑兵驰骋,我军若移营至此,岂不是以己之短攻敌之长?”一位陇右本地老将提出了疑虑。
李恪微微一笑,解释道:“正因为地势开阔,利于骑兵,论钦陵才更想不到我们会主动去那里。他围困凉州,就是想逼我们主力去救援,在凉州城下与他决战。我们偏不!”
他手指点着大非川的位置:“我们移营大非川,做出切断吐蕃后勤粮道、威胁其青海湖后方的姿态。论钦陵必然分兵来攻,或者……至少会派兵监视、牵制我们。如此一来,凉州压力自解。而且……”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大非川看似平坦,但其间有沼泽、有河流,并非全无阻碍。更重要的是,那里夜间寒冷,我们的‘老朋友’(指冰凰源核)或许能发挥更大的作用。”
众将恍然,原来大总管打的是围魏救赵、调动敌人的主意,而且还有冰凰源核这张底牌!
计议已定,李恪留下部分兵力虚张声势,做出准备救援凉州的假象,自己亲率四万主力,偃旗息鼓,悄然离开鄯州,向着大非川方向急速进军。
数日后,唐军主力抵达大非川,并选择了一处背靠小山、临近水源(一条名为苦水的小河)的地方扎下坚固营寨。
唐军突然出现在大非川的消息,很快传到了论钦陵耳中。
“李恪去了大非川?”论钦陵站在凉州城外的帅帐内,看着地图,眉头紧锁。他确实没料到唐军会走这一步棋。“他想干什么?断我粮道?还是想迂回包抄?”
“大论(吐蕃官名,相当于宰相),唐军此举甚是狡猾。大非川位置关键,若让其站稳脚跟,我军后勤确实会受到威胁。是否分兵前往驱逐?”一名吐蕃将领建议道。
论钦陵沉吟片刻,摇了摇头:“李恪此人诡计多端,不可不防。这或许是调虎离山之计,想诱使我分兵,他好趁机解凉州之围。”
他想了想,下令道:“传令给驻守青海湖的伦赞若(论钦陵副将),让他率五万兵马,前出至大非川边缘,监视唐军动向,寻找战机。若唐军主动来攻,便依托地利,消耗其兵力。若其不动,便牵制住他,待我攻破凉州,再合兵一处,将其歼灭!”
论钦陵的应对可谓老成持重,既没有轻易分薄围城兵力,又派出了足够的力量去牵制李恪。
很快,伦赞若率领五万吐蕃精锐,抵达大非川,在距离唐军营寨三十里外扎营,与唐军形成对峙之势。
双方都在观望,寻找对方的破绽。小规模的斥候交锋每日都在发生。
这天夜里,大非川气温骤降,寒风呼啸。李恪站在营寨望楼上,看着远处吐蕃大营的点点灯火,又感受着怀中冰凰源核传来的丝丝凉意,一个计划逐渐成型。
他召来阿史那云和几名心腹将领。
“吐蕃人仗着骑兵厉害,以为在这平坦之地我们就拿他们没办法。”李恪冷笑道,“今晚,我们就送他们一份‘大礼’!”
他指着苦水河上游,距离吐蕃大营约十里的一处狭窄河谷:“云儿,你带一千精锐,多备火油、干草,悄悄摸到那里。听到三声号炮为号,立刻在上游筑起临时堤坝,阻断河水!然后,将火油和干草堆积在河谷两侧!”
“阻断河水?”阿史那云有些不解,“殿下,这苦水河水流不大,就算断了,也淹不了吐蕃大营啊?”
“谁说要用水淹了?”李恪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弧度,“我是要……借点东西。”
他又对另外几名将领吩咐:“你们各自带领本部人马,于子时之前,在营寨前方这片区域(他在地图上划出一片扇形区域),每隔十步,挖一个浅坑,里面埋上我们特制的‘药包’(混合了硝石、硫磺等物的易燃物,但威力不大)。”
众将虽然不明所以,但对李恪的命令已经形成了条件反射般的信任,立刻领命而去。
子时将近,月隐星稀,正是人最困乏的时候。苦水河上游,阿史那云带领的人马已经悄无声息地完成了任务,用沙袋和石块暂时堵住了河道。下游的水位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降。
与此同时,唐军营寨前方,数千士兵正在紧张而无声地挖掘着浅坑,埋设“药包”。
李恪估算着时间,感觉差不多了,他再次拿出了那个特制铜匣。不过这次,他没有直接对着吐蕃大营方向,而是对准了苦水河下游那片因为水位下降而暴露出来的、宽阔湿润的河滩地,以及唐军自己刚刚埋设了“药包”的那片扇形区域!
他深吸一口气,将体内内力疯狂注入铜匣,催动冰凰源核!
这一次,不再是凝练的寒流,而是更加分散、范围更广的恐怖寒气,如同白色的雾潮,向着指定区域弥漫而去!
寒气所过之处,湿润的河滩地瞬间被冻结,覆盖上厚厚一层滑不留手的坚冰!而唐军自己埋设了“药包”的那片扇形区域,地面也被冻结得异常坚硬,并且……那些“药包”的表面,都凝结上了一层诡异的、仿佛能助燃的幽蓝色冰晶!
做完这一切,李恪脸色有些发白,显然消耗巨大。他收起铜匣,对传令兵沉声道:“放号炮!”
“嘭!嘭!嘭!”
三声号炮,在寂静的夜空中炸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