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花谷的风突然沉了下去,光粒不再飘向空中,而是贴着地面钻进花丛的根茎里。李云谦低头时,看见脚下的泥土正泛起细密的蓝光,像有无数条光脉在地下游走,顺着藤蔓拱门的方向延伸。
小兽停在拱门内侧,用爪子扒拉着地面的蓝光。那里的泥土突然松动,露出块巴掌大的金属板,上面刻着的螺旋纹比石碑上的更繁复,边缘还嵌着几颗会呼吸的荧光石——和机械族外壳上的光翼材质一模一样。
“是第一纪元的信息终端。”机械族的光学镜头贴近金属板,屏幕上的数据流突然乱码,随即弹出段三维影像:不是静态的画面,而是段流动的声音波形,混着风声、水流声,还有种类似齿轮转动的“咔嗒”声,与怀表内部齿轮咬合的节奏完美同步。
苏琳把耳朵贴在金属板上,突然“啊”了一声:“里面有心跳声!”她刚说完,金属板上的荧光石突然亮起,照出周围泥土里埋着的东西——不是石块,而是一排排整齐的金属管,管口封着透明的晶体,里面泡着的光团正在缓慢收缩,像无数颗沉睡的心脏。
雷诺用手指敲了敲金属管,管身发出的共鸣声让他手臂上的胎记发烫。他忽然想起母亲临终前的话:“起源星的根,扎在所有离开者的骨血里。”此刻那些光团收缩的频率,竟和他胸腔里的心跳渐渐重合,连强弱起伏都分毫不差。
李云谦的怀表在这时剧烈震动起来,表盖内侧的“李望舒”三个字突然浮起,化作三道光丝,分别缠上他、苏琳和雷诺的手腕。光丝收紧的瞬间,金属管里的光团同时亮起,映出三个模糊的人影:一个戴怀表的老者在果园里摘橘子,一个穿兽皮的女人在打磨骨制挂坠,一个白袍人在星核前刻下螺旋纹——正是他们三人记忆里最清晰的长辈。
“是血脉的回响。”机械族的电子音带着颤音,它外壳上的光翼突然展开,与金属板产生共鸣,“这些金属管是‘记忆容器’,第一纪元的人把基因信息封在这里,等着后代回来唤醒。”它说着,光翼上的一片羽毛脱落,落在金属板的凹槽里,严丝合缝,像钥匙插进了锁孔。
地面突然震动起来,藤蔓拱门开始收缩,那些会眨眼的花朵纷纷闭合,露出里面藏着的光纹——不是星图,而是幅立体的机关图,标注着星核所在的位置:就在这片花谷的正下方,被无数条光脉紧紧包裹,像颗被胎盘护住的种子。
小兽突然朝拱门深处跑去,嘴里发出急促的叫声。李云谦三人跟上时,发现原本柔软的草地变成了石阶,每级台阶上都刻着个名字,最下面一级刻着的“赵峰”正在慢慢褪色,边缘化作光粒融入台阶,像从未存在过。
“入侵者的痕迹会被彻底抹去。”苏琳摸着自己名字的台阶,刻痕里渗出的光液沾在指尖,带着微甜的暖意,“但我们的名字在变亮——这里在认我们做家人。”
机械族突然停下脚步,光学镜头盯着石阶尽头的阴影:那里的光脉正在汇聚,不是形成通道,而是凝成道半透明的墙,墙上流动的光纹里,隐约能看见星核的轮廓,以及星核中心嵌着的东西——半块暗紫色的晶体,与赵峰护卫舰残骸里的能量核心材质完全相同。
“星核在自我修复。”机械族的声音难得发紧,“它在吸收入侵者的能量,但这种同化有风险——如果暗紫色晶体占了上风,起源星会重新变成战场。”
小兽突然窜到光墙前,用头顶了顶墙面。墙面立刻泛起涟漪,露出后面的景象:星核正在缓慢旋转,暗紫色晶体像块毒瘤,正一点点侵蚀周围的金光。而在星核下方,无数条光脉的尽头,连接着那些埋在土里的金属管——那些“心脏”正在通过光脉,把自己的能量输给星核,试图逼退暗紫色。
李云谦的怀表在这时自动打开,表盖内侧的羽毛印记飞出来,贴在光墙上。原本紊乱的光纹突然平静下来,羽毛印记所过之处,暗紫色晶体的侵蚀速度明显变慢。“爷爷的怀表……是星核的钥匙?”他刚说完,怀表的齿轮突然开始倒转,发出的“咔嗒”声里,混进了果园里的蝉鸣、石板路上的拐杖声,还有句模糊的低语:“等光脉连成环……”
光脉连成环?苏琳突然看向那些金属管:“那些‘心脏’的能量是分散的!如果能让它们的光脉同步,说不定能形成屏障!”她解下脖子上的骨制挂坠——现在已经和石碑融为一体,挂坠的虚影却出现在她掌心,“部落的传说里,守星人会用‘共鸣歌’唤醒大地的根。”
她深吸一口气,吹起了树叶——还是之前那个调子,只是这次更悠长,带着某种呼唤的意味。随着旋律响起,那些金属管里的光团收缩得越来越快,光脉的亮度也渐渐统一,像无数根琴弦被调成了同一个音。
雷诺的银质星轮突然浮起来,悬在光墙前旋转。星轮转动的频率,正好与光脉的收缩节奏重合。他看着星轮上的螺旋纹,突然明白过来:“第一纪元的星门,根本不是通道,是用来平衡能量的共鸣器!”
机械族的光翼全部展开,与星轮、光脉形成三角。它的全息屏上弹出最后一组数据:“能量同步率87%……需要最后一个共鸣点——”
李云谦突然想起小兽叼来的那枚晶体,他掏出晶体抛向光墙。晶体穿过墙面的瞬间,暗紫色晶体突然剧烈震动,而那些金属管里的光团同时爆发,光脉瞬间连成个巨大的金色光环,将星核完全包裹。
暗紫色晶体的侵蚀在光环中迅速消退,化作无数细小的光粒,被光脉吸走,最终变成金属管里光团的养分。星核重新恢复纯净的金色,旋转的速度渐渐平缓,像颗终于安稳跳动的心脏。
光墙在这时彻底消失,露出通往星核的路。小兽摇着尾巴跑在最前面,雪白的身影在金光里,像团永远不会熄灭的火苗。李云谦三人对视一眼,迈步跟上——他们知道,这才是真正靠近起源星秘密的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