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练阳扶到一旁,陈满对着宝座的位置,客气地说到如果可以,说说你的故事,或许可以帮到你。听到这话,绿衣旗袍女慢慢起身,站了起来,踱着步伐走到陈满面前,眼神注视着她,冷笑着反问“你凭什么说能帮到我?我又怎么相信你?至亲至爱之人,都可信口雌黄,更何况你我还是萍水相逢。”幽怨的语气里,隐隐藏着即将爆发的怒火。“只是困在这里太久太久了,我真的好想找人说说我的故事。”
我生于贫苦人家,8岁那年,家里人看我外貌姣好,用2块大洋的价格将我卖入歌剧院,把我卖了后,全家人都搬去别处讨生计。陌生的环境,未知的未来,为了一口吃的,为了活下去,我付出了10倍的努力。功夫不负有心人,12岁就出师,16岁登台一炮而红。一切似乎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我筹谋着攒够钱赎完身,就到一个没人认识地方重新生活,直到我遇到了戴德粮行的二小姐,梁安琪,因为她的出现,我命运齿轮开始了新的转动。这一转,就是200年。
梁小姐,留过学喝过洋墨水,她温柔大方又知情达理,她十分爱看剧,为了出行方便,经常女扮男装来剧场。那么多的看客,唯有她看懂了我的表演,读懂了我的内心。而且她还和我一样,都特别喜欢珍珠。被家人丢弃,被生活拿捏,被剧院的角色绑架,我的内心早已千疮百孔。她的善解人意,如同一道阳光,劈开了内心的一道缝,让我重新看到了自己。
2年的时间里,我们花前月色畅谈人生,讨论剧院角色的理解,渐渐地我的心里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我努力平复自己,阻止自己,直到有一天,梁小姐来到后台,她说她和我有同样的感受,同样的想法,大胆地问我愿不愿意。那一瞬间我的心里开出了一朵大大的花,大到足以盖住我所有的千疮百孔。心有所属的惺惺相惜,也让我们的双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可终究纸包不住火,我们的事传到了梁小姐父亲的耳朵,他找到了我,并狠狠地羞辱了我。他们甚至还把梁小姐带去了香港,临走时,梁小姐托人给我带了封信让我找个合适的人结婚生子,还把房子的地契给了我,说是当做我的嫁妆。可我,明明最想要嫁的人,是她啊。所以,从住进这栋房子开始,我就决定终身不嫁,我要留在这里等她回来。我信她会回来找我。她可是《香港周刊》的大主编,怎么可能会骗人呢?
是时候让度娘上线发挥它应有的作用了:《香港周刊》创办于民国1933年,首任主编梁安琪,精通英美法三国语言,擅长国际时事点评,并着有《她力量》、《她方》等多部女性题材的情感类作品,致力于女权运动终身未嫁,同时也是家族企业戴德粮行执行董事,卒于1940年。查阅完以上信息,陈满用语音播放的方式,让绿衣旗袍女隔空旁听了全部内容,同时调出网络上留存的梁安琪照片,哀嚎声震耳欲聋。
哀莫大于心死,旗袍女缓缓退下耳环、脱下项链,轻轻地放在桌上,转身走向平台外,落日的余晖残留在窗棂上,她义无反顾地飞身过去,阳光穿透她的心房,如剧院里的旋转舞灯,射出万道光芒,“梁小姐,我来了,下辈子换做我来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