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金光闪过,中年妇女缓缓睁开了眼睛,娓娓道来她的故事。
我叫巧娘,宏村里的一位绣娘。老天赏饭吃,给了我一双灵巧的手。村里的绣娘,绣的都是花花草草,唯有我绣的是山河湖海。宏村,位处盆地,常年雾气弥漫,村里常年都是天然的山水墨画。做绣娘,除了绣技娴熟,抓住绣物的神韵尤为重要。为了绣出山水气韵,我时常跟着家中的老爹上山,他去砍柴,我就拾捡枯枝小树;他去挖野红薯,我就在一旁看山里的怪石林立。我把经年的实地观察,绣在了布匹上,再由家里人卖于那些读书的郎君。我用自己的手艺,养活自己,也能为家里出一份力。
直到有一天,老爹回来告诉我一个喜讯,邻村的陈秀才来家中提亲。我一农家女能嫁给秀才,已是阶级跨越,又听左邻右舍对其赞誉有加。老爹欣然应允。三媒六聘八抬大轿,我就这样嫁了过去。
嫁过去的前几年,我们夫妻二人举案齐眉相敬如宾,更是在嫁人的第二年生了个乖巧的女儿。婆婆虽有不悦,见我一手绣工能为夫家挣了点薄产,给我留了点脸面。
而这一切的美好,在夫君连续三年未能中举后,全都改变了。连着三年落第,夫君倍受打击,天天喝酒消愁,更是无心学业。我既要照顾年幼的女儿,还得安抚失意的丈夫,身心疲惫。婆婆对我生女儿本就心怀芥蒂,时常讥讽我的农女身份无法为夫家提供助力。在第四年的开春时,就提出要给夫君纳妾冲喜,为这次的考举讨个彩头。由着这事,我和婆婆之间的关系彻底跌入冰点。
科举不利,家庭不睦,事事以婆婆为尊无力处事的夫君,除夕之夜给了我一枚铜板,说是出门给他买酒。要知道,那可是除夕夜啊万家团圆的日子。我握着铜板,如游魂那般在街上走着,没有一家商户开门营业,家家户户都在欢声笑语。所有人都有家,唯独我,嫁人了,却还没有家。
没有买到酒,我空手回了夫家。看门口那一刻,我看到了客厅里热热闹闹的一家人:婆婆、夫君、还有一位身着嫁衣的女子,她笑眼嫣然地看着夫君,夫君笑着为她夹菜。原来,出门买酒是假,让新人进门是真。4年了,我从未在他脸上看到这样的微笑。而我,4年时光,喂了狗。同样是女人,凭什么,凭什么她可以独得夫君的怜爱。
这个铜板,是我耻辱的见证,最终抑郁而终。我的恨意也随铜板一起常埋于地下。斗转星移墓穴里的铜板,重现人间,这才有了后面的故事。
听完故事,总结一句:眼瞎,嫁了妈宝男,困在男尊女卑的时代认知里,然后自己被自己气死。有那么一手绣工,还怕被饿死?这要是放在当前社会,妥妥的非遗传承人,还是国家级的。被恨意裹挟,错过轮回,这下只能成孤魂野鬼了。活人替鬼着急,这也是没谁了。
中年女子抬头看着陈满,“水池里,愿力交织出的金线漏洞百出,我想我可以补好它。”
“这,这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