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好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转眼半天时间过去了。母女二人收拾了用品,回了家。路边的格桑花开的正艳,谢玲芝随手折了一朵别在发髻上。她用脚结结实实地踩过草地,她想记住今天的感受:踏实且快乐。
临睡前,谢玲芝特意找宝珠来自己的房间说了半宿的悄悄话。她从梳妆台的抽屉里,拿出了一个盒子,里面放着一枚珍珠戒指,这是当年冯天祥迎娶她的彩礼之一。
戒指上的珍珠尺寸很大,足足一颗豌豆大小,光泽莹润随着佩戴者的手势摆动,闪着七彩光芒。
在娘家那些艰难的日子里,她都没想过要把戒指典当换成银钱。这是身为已婚身份的她,为数不多的个人私产,更是她曾独立拥有个人生活的时光见证。
她把戒指戴在了宝珠手上,说是女孩子总要有些自己的首饰。宝珠一看珍珠的尺寸,就知价格不菲。带着戒指把玩了一会,她把戒指收回盒子,重新放在了抽屉里。
“我天天在店里下厨,戴不了。母亲大人先帮我收着。”宝珠顽皮地笑着对她说。
“也好,我先替你收着。”已让宝珠知道戒指的存放位置,日后她懂得怎么办。
月上柳梢,屋外的打更声已是打过二更了,把宝珠赶回了屋。谢玲芝起身从衣柜里拿出寿衣穿戴整齐,梳理好自己的头发,平躺在床上,把留给宝珠的信放在枕头旁,进屋一眼就能看见。
如果有来生,她宁愿不嫁人一个人独活,死前谢玲芝对自己说。弥留之际,她的目光再次望向装有珍珠戒指的抽屉,那里存放着曾经的在意。如果冯天祥对自己多一丝在意,这一生她是不是就不会过的如此狼狈又艰辛?
生在大户人家,母亲重男轻女;父亲忙于做生意养家,对自己的疼爱也是空闲在家时的照拂。家中兄长肩负兴旺家族的重任,忙于学业和历练,闲暇在家也会来自己的院子里看上几眼。
自小养在院子里,家人给的关爱有限的,内心渴望被关注,想要融入家庭的氛围,都因母亲的重男轻女而被冷落成了家里的小透明,自己则是渐渐长了独立自主的样子。
那个年代的婚配讲究的是门当户对,父母之言。嫁入冯家两年时间,恪守本分操持家事,未曾给丈夫增添麻烦,不曾想让夫家误以为是自己的过分强势,少了女性的柔媚。
冯天祥说在男权世界里,女人离开夫家都不易存活,甚至是无法存活。唯独谢玲芝可以,只因她足够独立自主。以致当初不告而别的他,内心不曾有一丝愧疚,走的时候决绝且干脆。
自小缺爱,嫁人后不被爱,谢玲芝的一生都在求爱的路上,奔跑不息。
独活的念头裹挟着希望被爱的怨念,顺着眼角的泪滴,种在了泪痣上,随着轮回的轨道,一同降生在这一世的赵磊阿姨身上。
丈夫常年跑船,对自己的不闻不问,仅是通过钱财来维系家庭的存在。这样空壳的家庭,缺乏爱意的浇灌。产后抑郁,是前面无人关爱的空窗期里埋下的雷,她需要的从来不是钱财,也不是自由的个人时间,而是丈夫对自己的疼爱和怜惜,是对自己的足够在意。
爱是一切的良药,也是世上最苦的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