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蛰过后的第三天，晨雾还没散尽，林辰家楼下的车库就热闹起来。林念和女友周晓彤提前半小时到了，两人手里拎着三大袋刚从超市买的零食——有孩子们爱吃的草莓味软糖、独立包装的牛肉粒，还有预防晕车的薄荷糖。“爸，您昨晚说的胶带和记号笔我放后备厢了，周晓彤还带了剪刀和标签贴，等下分文具时用着方便。”林念拉开副驾驶车门，把一袋热乎的豆浆油条递过去，“妈说您胃不好，让您先垫垫，路上开车别着急。”
林辰接过早餐，笑着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还是你们想得周到。你妹妹呢？说好了七点集合，这都过五分了。”话音刚落，就听见远处传来林悦的声音，伴随着一阵轻快的脚步声，穿着米色冲锋衣的姑娘跑了过来，手里还抱着一卷画纸。“来了来了！别催嘛，我昨晚给孩子们画了小恐龙的贴纸，想着今天分书的时候当奖励。”她把画纸塞进背包，顺手抢过林念手里的豆浆，“哥，你帮我把画板放第二辆车行不？等下揭牌仪式结束，我想教孩子们画春天的山。”
正说着，苏清月拎着两个保温桶走了出来，桶里是她凌晨五点起来熬的红枣小米粥，还有刚蒸好的紫薯。“悦悦别闹，先把粥喝了，山路不好走，空腹容易晕车。”她把保温桶递给女儿，又转向周晓彤，“晓彤啊，辛苦你今天帮忙分文具，等下到了幼儿园，你跟我一起把文具包按年级分好，一年级的孩子手小，铅笔得削得短点才好握。”周晓彤连忙点头：“阿姨您放心，我昨晚已经把二十盒铅笔都削好了，还裹了橡皮套，不会扎手。”
七点半，三辆车准时出发。林辰开第一辆，载着苏清月和基金会的老志愿者张叔；林念和周晓彤开第二辆，拉着大部分图书和文具；林悦则开着第三辆，载着另外两位年轻志愿者——刚大学毕业的李萌和在企业做hR的王姐。车队刚驶离市区，林悦就通过对讲机喊了起来：“爸！妈！你们看左边，田里的油菜花都开了！”
苏清月顺着车窗看去，成片的金黄铺在田埂上，晨雾散后，阳光洒在花田里，连带着空气里都飘着淡淡的花香。“是啊，去年咱们来的时候，这田里还种着小麦呢。”她转头看向林辰，“还记得第一次来山区，路全是泥，车开一段就得下来推，现在这柏油路修得多平整。”林辰点点头，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那会儿村里的孩子上学，天不亮就得打着手电筒走山路，有的孩子冬天冻得脚都肿了。现在好了，新幼儿园就在村口，孩子们走十分钟就能到。”
张叔坐在后排，看着窗外的风景，忍不住感慨：“我跟着你们基金会做公益五年了，看着这山里的变化，心里真踏实。就说去年修的灌溉渠，之前村里种玉米全靠天吃饭，现在有了渠，庄稼长得比以前好太多，年底我去收捐款收据，村支书还拉着我吃了顿饺子，说要不是咱们帮忙，他家孙子都没钱买新书包。”
聊着天，车子渐渐驶入山区，路两旁的树木越来越密，枝头冒出的新芽嫩绿得发亮。快到幼儿园时，林悦突然喊了一声：“前面有孩子！”林辰立刻减速，只见路边站着三个背着书包的孩子，手里举着用彩纸做的小旗子，看见车队就使劲挥舞。“是小石头他们！”苏清月一眼就认出来，最小的那个男孩去年冬天还得了肺炎，基金会帮着联系了城里的医生，现在看着精神多了。
车子刚停下，三个孩子就跑了过来，小石头拉着苏清月的衣角，仰着小脸说：“苏奶奶，我们等你们好久啦！王老师说今天有新书，我昨晚把书包都洗干净了。”旁边的小女孩叫妞妞，手里拿着一朵刚摘的野花，踮着脚递给林悦：“林悦姐姐，这花给你，我早上在山边采的，可香了。”林悦蹲下来，接过野花别在头发上，笑着说：“谢谢妞妞，这花真好看，等下姐姐教你折纸飞机好不好？”
这时，幼儿园的王老师和几个村民也赶了过来。王老师是去年从城里辞职来的，戴着一副黑框眼镜，脸上总是带着笑。“林叔叔，苏阿姨，辛苦你们了，这么早就过来。”她手里拿着一个笔记本，“我把孩子们的名单整理好了，今天总共三十八个孩子，分三个班，等下分书的时候按名单发，保证每个孩子都能领到自己喜欢的书。”
林辰点点头，招呼着志愿者们搬东西：“张叔，李萌，你们先把绘本搬到教室，注意别把书角折了；王姐，你跟我一起把科普读物放书架上，书架昨天已经搭好了吧？”王老师连忙说：“搭好了搭好了，村里的男人们昨天下午就过来帮忙，把书架擦得干干净净，还在上面贴了孩子们画的卡通画。”
众人忙活起来，苏清月和周晓彤则在食堂旁边的小屋里分文具。保温桶里的小米粥还冒着热气，苏清月盛了一碗递给王老师：“王老师，先喝点粥暖暖身子，忙完再吃午饭。”王老师接过粥，眼眶有点红：“苏阿姨，每次你们来都这么贴心，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上次孩子们说想要彩色铅笔，您第二天就让人送过来了，现在孩子们画画的积极性可高了，墙上贴的全是他们的画。”
周晓彤一边把橡皮、尺子放进文具包，一边笑着说：“王老师您别客气，我们就是想让孩子们开心。您看，这个文具包上的小贴纸是林悦姐姐画的，每个都不一样，等下孩子们肯定喜欢。”正说着，外面传来孩子们的笑声，原来是林念带着几个孩子搬书，最小的孩子才四岁，抱着一本绘本走得踉踉跄跄，林念连忙跟在后面，生怕他摔倒。
“哥，你别老跟着，让孩子们自己来，他们可能干了！”林悦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张画纸，“王老师，您看我画的恐龙贴纸，等下分书的时候，谁表现好就给谁贴一个，怎么样？”王老师笑着点头：“好啊，孩子们最喜欢恐龙了，上次你教他们画的恐龙，现在还贴在教室的窗户上呢。”
十点半，图书角的准备工作基本完成。教室的角落里，两个崭新的书架摆满了书，绘本区有《小熊宝宝》《小猪佩奇》等适合低龄孩子的书，科普区则有《神奇的植物》《小动物的家》等带插图的读物，还有几个书架放着童话故事和漫画书。林念拿着名单，逐一核对书名和数量：“《小种子的旅行》二十本，够了；《爷爷一定有办法》十八本，也够了；王老师，您说的《十万个为什么》儿童版，我们带了十套，放在最下面的书架，孩子们够得着。”
王老师走过来，看着满架的书，忍不住感慨：“以前孩子们只能看几本破旧的童话书，现在有这么多新书，他们肯定高兴坏了。上次有个孩子问我，大海是什么样子的，我只能给他们看手机里的照片，现在有了《海底世界》的绘本，就能给他们讲大海里的故事了。”苏清月拍了拍她的手：“以后咱们每个季度都会来送新书，你要是发现孩子们喜欢什么类型的书，就跟我们说，我们下次多带点。”
中午十二点，食堂里飘起了饭菜香。村民们早就来了，李婶端着一大盆土豆炖鸡块，张大爷扛着一袋子刚蒸好的馒头，还有几个妇女拿着自家腌的咸菜和酱菜。“林兄弟，苏妹子，快过来吃饭！”村支书笑着迎上来，手里拿着一瓶自家酿的米酒，“这酒是去年秋天酿的，度数不高，你们尝尝。”林辰连忙摆手：“不了不了，等下还要开车，酒就不喝了，馒头我可得多吃两个，李婶做的馒头比城里卖的好吃多了。”
大家围坐在大桌子旁，吃着热气腾腾的饭菜。小石头坐在苏清月旁边，夹了一块鸡肉递给她：“苏奶奶，您吃鸡肉，李婶做的鸡肉可香了。”苏清月接过鸡肉，放进嘴里，笑着说：“真好吃，小石头真乖。”林悦则和几个孩子坐在一起，教他们用馒头蘸着菜汤吃：“你们看，这样吃更香，就像汉堡包一样。”孩子们学着她的样子，吃得不亦乐乎。
吃完饭，林辰和村支书坐在院子里聊天。村支书拿出一个账本，递给林辰：“林兄弟，这是去年灌溉渠的开支账本，还有手工培训班的收入，您看看。现在妇女们做的刺绣，城里的老板每个月都来收，上个月卖了八千多块，村里给孩子们买了新的运动器材，还剩下点钱，打算给幼儿园装个热水器，冬天孩子们洗手就不冷了。”
林辰翻着账本，点点头：“做得好，钱要花在刀刃上。手工培训班要是缺材料，就跟我们说，基金会可以帮忙联系供应商，价格能便宜点。还有，上次说的想给村里修个篮球场，我已经跟设计院的朋友说了，他们下周会来考察，到时候咱们再商量具体的方案。”村支书连忙道谢：“太感谢你了，林兄弟，有你们帮忙，村里的日子越来越好过了。”
下午两点，图书角揭牌仪式开始。孩子们坐在小椅子上，手里拿着林悦发的小旗子，兴奋地看着前方。林辰和苏清月站在书架前，旁边是王老师和村支书。“孩子们，今天是咱们幼儿园图书角揭牌的日子，以后这里就是你们的小天地，你们可以在这里看书、讲故事，还可以把喜欢的书借回家看。”林辰拿起一本《小种子的旅行》，坐在孩子们中间，“现在，我给大家讲个故事，好不好？”
孩子们齐声回答：“好！”林辰翻开书，绘声绘色地讲了起来：“春天来了，一颗小种子离开了妈妈，它跟着风爷爷去旅行，飞过了高山，飞过了小河，最后落在了一片草地上……”孩子们听得入了迷，有的孩子托着下巴，有的孩子紧紧握着小拳头，生怕小种子遇到危险。讲到小种子发芽的时候，林悦还拿出彩纸，教孩子们折小种子的模型，孩子们跟着她一起折，虽然折得歪歪扭扭，但每个人都很开心。
故事讲完后，林悦站了起来：“孩子们，现在咱们来折纸飞机，把自己的愿望写在飞机上，好不好？”她拿出彩笔和彩纸，分给每个孩子。小石头趴在桌子上，认真地写着：“我想当飞行员，带苏奶奶和林爷爷去看大海。”妞妞则画了一幅画，上面有她和林悦姐姐，还有好多好多书。林念和周晓彤也加入进来，帮孩子们写字、折飞机，教室里充满了欢声笑语。
三点半，到了该返程的时候。孩子们拉着志愿者的手，舍不得他们走。小石头把一个用草编的小兔子递给苏清月：“苏奶奶，这个给你，我昨天编了好久，你下次来一定要带它来好不好？”苏清月接过小兔子，放进包里，摸了摸他的头：“好，奶奶下次一定带它来，还会给你带新的故事书。”
林悦则收到了妞妞送的画，画上面写着：“林悦姐姐，我以后也要当画家，教其他小朋友画画。”她蹲下来，抱着妞妞：“妞妞真乖，以后姐姐常来教你画画，咱们一起把幼儿园画得更漂亮。”
车子缓缓驶离幼儿园，孩子们站在门口，挥舞着小手，直到车子看不见为止。林悦靠在车窗上，看着手里的画，眼眶有点红：“每次来都舍不得走，孩子们太可爱了。”苏清月握住她的手：“咱们以后常来，不仅要给他们送书，还要带他们去城里看看，让他们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精彩。”
林辰看着前方的路，后视镜里，幼儿园的红色屋顶渐渐变小，但孩子们的笑脸却一直留在他的脑海里。他想起第一次来山区时的情景，那时的路全是泥，孩子们穿着破旧的衣服，背着缝补过的书包，走在山路上。现在，路修好了，学校建起来了，孩子们有了新书、新文具，还有了喜欢的老师，这一切的变化，都让他觉得所有的付出都值得。
“对了，”苏清月突然说，“下个月咱们带爸妈来山里看看吧，他们总说想看看咱们做公益的地方，正好让他们看看孩子们，尝尝村里的饭菜。”林辰点点头：“好啊，我早就跟爸说了，他还想给孩子们带点他种的橘子，说山里的孩子可能没吃过。”
车子驶过山口，春风吹过，带来了泥土的清香和新芽的气息。林念和周晓彤在第二辆车里，正商量着下次来要带什么：“下次咱们带点积木来吧，孩子们肯定喜欢；还有，我想组织城里的孩子和山里的孩子结对子，让他们互相写信，分享自己的生活。”周晓彤笑着说：“好啊，我可以联系我以前的学校，看看有没有班级愿意参加，到时候咱们还可以搞个线上交流会。”
夕阳西下，金色的阳光洒在山路上，车子的影子被拉得很长。林辰看着身边的苏清月，又看了看后视镜里的孩子们，心里满是温暖。他知道，公益的路没有终点，就像这初春的新芽，会一直朝着阳光生长。而他们一家人，会带着这份初心，在这条路上继续走下去，留下更多温暖的足迹，也见证更多孩子的成长与梦想。或许明年春天，这里会开出更多的花，长出更高的树，而孩子们的笑声，会像山间的泉水一样，永远清澈、响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