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雾之间漫出来的鲜血越来越多,甚至感觉云雾都染上了一层血色。
大量宣泄而出的寂灭之力也近乎将云雾之力包裹,洁白的云雾之力渐渐转化为灰色。
暮璃看着那些鲜血,渐渐有些站不住,干脆坐在了地上,脸色也仿佛失尽血色般惨白。
看不到司湮具体的情况,看着那些漫出来的鲜血,便感觉更为揪心。
大阵外等着结果的各个神目光也极为复杂。
“我现在反而有些佩服她了。”卿池幽幽说了一句。
司湮曾经对她做的那些事,她自然无法不怨恨,不过毕竟是受控于寂灭之力,而如今司湮做出的举动,倒也将她的态度展现出来了。
她偏头看了眼一直站在一旁,孤身而立的夜危若,这两个都是狠人。
大阵之内,司湮无力的倒在地上,她现在完全无法动弹,全凭意志力在行事。
她甚至都不知道外界过了多久,自己与寂灭之力对抗了多久。
时间的流逝,其他人感知的也并不清晰,司湮的举措已经引得这个位面风云大变,天空中雷云凝聚,昏暗一片,很难去界定时间的流逝。
哪怕对于疼痛已经麻木,不过这种崩坏与愈合的过程,依旧让人有些绝望。
司湮很想翻个身,然而身体没有一处受她控制,只能徒劳睁着眼睛,看着四处搅动混合的力量,竭力凭意志控制着力量推动大阵运转。
身上的符纸涨大,一片染血的羽毛从缝隙间飘落。
司湮化作本体,一只如云般的白羽凤凰骤然昂首展翅,高唳一声,又在下一刻浑身被鲜血浸染,轰然倒下去,飘起漫天白羽混杂在汹涌的力量漩涡之中。
一些白羽纷纷扬扬落到了大阵之外,暮璃僵硬的伸手接下一片,掌心温热,拾起羽毛,掌心留下一道羽毛样的血印。
刚才那声凤啼,仿佛也充满了痛苦。
云绝的猫眼中也明显出现了不安之色,这么快就化回本体了么,情况不太乐观啊。
似乎受到了呼唤,云绝重新变回人形,面色不显,狱穸却往她身边靠了靠,她能感觉到云绝的心绪并不平静。
里面生死一线的,是她同胞妹妹,也是除她以外仅剩的云族嫡系了。
云绝握了下狱穸的手,迈步走入了大阵之中。
暮璃骤然从地上站了起来,身形有些踉跄不稳。
那是司湮的姐姐啊,她突然进入大阵做什么,是司湮要结束了吗,还是出了变故?
云绝一步步踏着血泊,根本不忍心去看中间全然血红,甚至看不出样子的泥泞肉团。
现在几乎在肉团上看不出来愈合的迹象,周遭的寂灭之力极为浓郁,司湮现在可以说是已经失去了不死不灭的特性了。
在场唯一算是比较干净的,只有放在一边的一对羽翼,只是沾染了少许鲜血。
云绝没说什么,她现在说话司湮也听不见,只能默默祈祷司湮能够扛过来。
只是目光顿在那羽翼之上,司湮通过意识所传达的话,云绝收到了。
她叹息一声,抬手刚要引动灵力,想了想,还是走过去徒手将那对羽翼抱了起来。
随后她便转身,一步步又远离了司湮,直至走出大阵。
见到云绝居然抱着一对羽翼出来,其他神的面色都不是太好看,总觉得云绝带出来的不是好消息。
暮璃双眼中甚至已经蓄起了泪水。
“还没结束。”云绝说了句。
“那你这是?”卿池看着云绝怀中的羽翼,莫名想到了什么,脸色一变,“可别跟我开玩笑。”
云绝沉默着,只是将羽翼抱到了卿池身前,才道:“里面的力量是清理过的,只有纯净的本源之力。”
“她搞什么?”卿池诧异,声调都上升了不少。
这个时候,司湮怎么还有功夫念着这些?
她早就对此无所谓了,对于自己来说损失也不算什么,不平的也只是自己所经历的那段岁月。
“她没什么能补偿你的。”云绝只是这么说道,随后也不再多说,只是将羽翼放在了卿池面前。
一直站在卿池身侧的顾染猛然明白了什么,伸手揽住卿池。
卿池本体是螣蛇,本有一双翅膀,因为司湮当年的举动,逼得卿池亲手砍断了自己的翅膀。
虽然后来因为各种因缘巧合,翅膀又回到了卿池身边,却永远不可能再回到她的背上了。
现在司湮,是将自己的一双羽翼,赔给卿池了?
卿池拨弄了一下身前的羽翼,甚至从中感受到了一丝凤凰血脉,脸色有些狰狞,甚至想要骂人。
这份赔礼诚意还真是有,这样的羽翼被自己炼化拥有,因为其中纯净的本源之力加上凤凰血脉,能让自己实力再上一层楼。
但犯得着这个时候还吗?有本事成功从大阵里走出来再还啊!搞的这么一副交代遗物的样子是怎么回事?
她以前不是很悍的么,继续悍着啊!
顾染拥紧了卿池,安抚的轻蹭一下她的面颊:“先不管这些,慢慢等,还没结束不是吗?”
这么一遭,搞的外头的气氛更加沉闷。
暮璃捡起一片地上落着的白羽,看着那对羽翼,不声不响。
她曾经还触碰过那对羽翼的,可现在却不在司湮身上了。
她也渐渐变得木然,只是定定的看着大阵,看着那灰白色的云雾颜色似乎越来越浅,渐渐泛起银光。
看着力量的转变依旧没有停止,众人的脸色倒是好了不少,看样子司湮支撑了很久,应该……能够成功吧。
不知过了多久,大阵陡然一个震颤,那已经转化为银色的云雾漩涡运转的更为迅速,一缕缕的力量骤然脱离出去,不知去到何处。
看不明白这番举动的用意,众人也只能面面相觑。
云绝多少知道一些,只是始终眉头紧蹙,远没有结束呢。
所存在于大阵中的力量越来越少,视线也就越发清晰。
暮璃渐渐瞪大了眼睛,因为那变得清晰的大阵中,除了遍地血腥,什么都没有。
“司湮呢!”她压抑不住了,无措的看向云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