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抗美揣着那两张薄薄的、却重若千钧的纸,脚步匆匆地离开了锅炉房。寒风卷着雪沫扑打在他脸上,他却感觉不到冷,心里像揣了一团火,又像压了一块冰。何雨柱这小子,真他娘的是个人物!在这种绝境下,居然还能掏出这种东西来翻盘!
他回到工作组办公室时,郑组长正阴沉着脸对着电话咆哮,显然是上级在施压。看到赵抗美进来,郑组长重重摔下电话,吼道:“怎么样?那小子耍什么花样?”
赵抗美反手关紧门,凑到郑组长身边,压低声音,脸上混杂着兴奋和凝重:“组长,有重大发现!何雨柱交出来的……可能是条大鱼!” 他小心翼翼地从内袋掏出那个油纸包。
郑组长眉头紧锁,接过纸包,展开。当他看清纸上那些模糊的代号、隐晦的金额和敏感的时间节点时,瞳孔骤然收缩!他是老公安出身,太清楚这种暗账意味着什么了!这绝不是普通的贪污挪用,这里面牵扯的利益网络和人物,可能远超他们的想象!
“来源?核实过没有?”郑组长声音沙哑,指尖因用力而发白。
“何雨柱说是偶然所得,不肯透露具体来源,怕害了线人。但我看他不像说谎,这东西做不了假,一查便知!”赵抗美快速说道,“组长,您想,如果顺着这条线挖下去,揪出李富贵背后更大的保护伞或者利益集团,这功劳……”
郑组长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踱步到窗前,看着窗外阴沉的天色。何雨柱这一手,简直是给他们递了一把捅破天的刀子!用好了,是天大的功劳;用不好,就是粉身碎骨。但眼下,工作组正处在逼得关键人物病危的尴尬境地,急需一个突破口来扭转局面,将“工作事故”扭转为“深挖斗争”的功绩。这两页纸,来得太是时候了!
“易中海那边情况怎么样?”郑组长突然问。
“医院刚传来消息,抢救过来了,但还没脱离危险,重度昏迷,医生说就算醒了,也可能……脑子不清醒了。”赵抗美答道。
郑组长眼中闪过一丝厉色。易中海废了,反而是好事!死无对证,很多事都可以推到他和李富贵头上!刘海中的攀咬,在这么硬的“证据”面前,显得苍白无力!
“立刻改变调查方向!”郑组长猛地转身,下达指令,“第一,集中力量,全力核查这两页账册上的信息!秘密进行,不要打草惊蛇!第二,对刘海中进行复审,重点追问李富贵和易中海的其他秘密往来,特别是经济上的!第三,何雨柱这边……暂时稳住他,告诉他配合调查,但要严密监控,防止他耍花样或者被灭口!他现在是我们的重要‘线索提供人’!”
“明白!”赵抗美立正领命,心中一块大石落地。工作组的方向变了,何雨柱暂时安全了,而功劳,似乎也在向他招手。
接下来的几天,轧钢厂内的气氛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工作组不再频繁传唤何雨柱,厂区里关于“何雨柱是内奸”的流言也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的、更隐秘的紧张感。赵抗美带着几个亲信,行踪诡秘,经常熬夜核查资料。一些与李富贵有过密切往来、但之前未被触及的中层干部,被悄无声息地叫去问话。风声鹤唳,但风向似乎变了。
四合院里,感受最为明显。刘海中被再次带走后,就没再回来,据说被转移到更严密的地方审查了。易中海家依旧大门紧闭,只有他老伴偶尔出来买菜,脸色蜡黄,眼神躲闪。院里其他人更是噤若寒蝉,看何雨柱的眼神,从之前的同情或幸灾乐祸,变成了敬畏和不解。他们不明白,为什么眼看要倒大霉的何雨柱,突然又风平浪静了?而且,工作组的人见了他,居然不再横眉冷对,偶尔还会点点头?
何雨柱将这一切变化看在眼里,心中稍定。第一步险棋,走对了。工作组咬住了他抛出的饵,调查重点已经转移。他现在从一个“待宰的羔羊”,变成了一个“需要保护的线索提供人”。虽然依旧被监视,但处境已然天壤之别。
但他不敢有丝毫松懈。他知道,这种平静是暂时的,是暴风雨中心的短暂间歇。工作组顺着账册查下去,会查到什么?会不会引火烧身?易中海会不会突然醒来?这些都还是未知数。他必须利用这段宝贵的时间,巩固自己的地位,并准备下一步。
他更加勤恳地打理食堂,将伙食搞得比以前更好,甚至自掏腰包添了点油水,工人们吃得满意,对他的风评更好。他偶尔“不经意”地跟赵抗美派来“蹲守”食堂的干事聊几句,透露点无关紧要的、关于厂里人事的“观察”,既显示了配合,又撇清了自己。他稳坐钓鱼台,静观其变。
这天傍晚,何雨柱刚回到四合院,就被阎埠贵的老婆三大妈拦住了。三大妈搓着手,脸上堆着讨好的笑:“柱子……吃饭没?家里烙了饼,给你拿两张?”
何雨柱心中冷笑,以前可没这待遇。他面上客气地摆摆手:“谢了三大妈,吃过了。您有事?”
三大妈凑近一步,压低声音:“柱子,听说……易中海抢救过来了,但人废了,傻了?刘海中也……回不来了?” 她眼里闪着打探和恐惧的光。
何雨柱面色平淡:“三大妈,厂里的事,咱们普通工人哪清楚。组织上会查清楚的。” 他滴水不漏,转身回了自己屋。
关上门,何雨柱眼神冰冷。院里这些禽兽,嗅觉灵敏得很。易中海和刘海中倒台,他们立刻就开始重新站队了。但他心里没有半分轻松。扳倒了易中海和刘海中,只是砍掉了明面上的荆棘,这院里的水,还深着呢。聋老太太、后院那间空屋、还有易中海背后可能存在的影子……都还是谜。
而且,最大的危机并未解除——娄家托付的密匣大部分还在他手里,那才是真正的惊天秘密。工作组现在查的,只是他抛出去的诱饵。一旦工作组顺着饵料摸到更深的东西,或者娄家那边出事,他还是第一个被牵连的人。
他走到墙角,看着那堆黑乎乎的煤核。密匣和那包真正的“哑口散”还静静地埋在下面。是继续埋藏,还是……找个更稳妥的地方?或者,像上次那样,再抛出去一部分,彻底将火引向别处?
何雨柱陷入沉思。接下来的每一步,都必须如履薄冰。他摸了摸胸口那枚温润的平安扣,晓娥,你现在怎么样了?香港……又是什么光景?
窗外的雪,还在下。四九城的这个年关,注定要在无声的厮杀和暗涌的激流中度过。何雨柱知道,他刚刚闯过了一道鬼门关,但前方,还有更长的路,更险的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