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的食堂总是弥漫着热闹的烟火气。花盛端着两盘饭菜找到空位时，乐乐正低头看着手机，屏幕上是高途发来的消息，密密麻麻列着十几条注意事项，从“少吃麻辣烫”到“睡前记得喝牛奶”，最后还附了张炖鸡汤的食谱。
“又来查岗了？”花盛把餐盘推到她面前，里面是他爱吃的糖醋里脊和清炒西兰花，“我爸早上也发了消息，说降温要加衣服，还特意拍了他衣柜里的厚外套，让我照着穿。”
乐乐笑着把手机递给他看：“你看我爹，连食堂哪个窗口的豆浆不加糖都打听好了。”他夹起一块里脊放进花盛碗里，“说起来，上周花叔叔是不是寄了个大箱子？”
“嗯，”花盛无奈地笑了笑，“里面塞满了秋衣秋裤，还有两床棉被，说怕宿舍空调不暖和。
两人相视一笑，眼里都带着点哭笑不得的暖意。进入大学半年多，他们早就适应了早八的课、拥挤的图书馆和社团活动的忙碌，可远在家乡的父亲们，却好像还停留在送他们报到的那天，总觉得他们还是那个需要操心衣食住行的孩子。
晚自习结束后，花盛的手机又响了，是爸爸打来的视频电话。他走到走廊接起，屏幕里立刻出现爸爸和爹爹的脸，背景是家里的客厅，暖黄的灯光衬得两人格外温和。
“在忙吗？”爸爸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点关切，“乐乐呢？”
“刚下课，他在收拾东西。”花盛把镜头转向教室里的乐乐，他正背着书包朝这边挥手，“我们挺好的，今天去图书馆占了座，下周的考试应该没问题。”
“别太累了，”爹爹拿过手机，“听说你们宿舍暖气不太热？我给你寄的暖手宝用了吗？乐乐有没有？没有我再寄两个。”
“用了用了，”花盛连忙说，“暖气挺热的，我们都穿单衣呢。对了，上周乐乐生日，我们去校外吃了火锅，他还收到了室友送的蛋糕。”
“吃火锅？”花咏皱起眉，“是不是很辣？他肠胃不好，不能多吃辣……”
“花咏。”盛先生轻轻碰了碰他的胳膊，“孩子们知道分寸。”他转向镜头，“周末有空吗？我们视频的时候，让乐乐也一起来，他家人也想看看他。”
“好啊，”花盛笑着点头，“他刚才还说想你们做的糖醋排骨了。”
挂了电话，乐乐正好走过来，手里拿着两罐热牛奶：“跟叔叔们说什么呢？”
“说你想吃糖醋排骨了。”花盛接过牛奶，递给她一罐，“他们让周末一起视频。”
“太好了，”乐乐眼睛亮了起来，“我正好想告诉花叔叔，我参加的绘画比赛拿奖了，奖品是套颜料，特别好用。”
周末的视频通话变成了小型家庭聚会，四个父亲挤在屏幕里，听他们讲大学里的趣事。乐乐展示了他新画的素描，沈文琅立刻说“比上次进步多了，等放假回来给你裱起来”。
聊到一半，花咏忽然说：“对了，我给你们寄了箱零食，里面有乐乐爱吃的芒果干，还有花盛喜欢的牛肉粒，记得查收。”
“我们还有呢，”乐乐连忙说，“上次寄的还没吃完。”
“没事，慢慢吃。”高途笑着说，“不够了再跟家里说，别委屈自己。对了，天冷了，你们的床单被罩该换厚的了，会不会套被罩？不会我视频教你们。”
花盛和乐乐对视一眼，都笑了。他们上周刚换了厚被褥，花盛还得意地跟乐乐炫耀，说自己套被罩的技术“堪比家政阿姨”，可在父亲们眼里，他们好像永远是那个连鞋带都系不好的孩子。
期末考试周来临，图书馆成了最抢手的地方。花盛和乐乐每天早早起床去占座，中午就在食堂随便吃点，晚上学到闭馆才回宿舍。某天深夜，花盛收到盛先生的消息，只有简单几个字：“别熬太晚，身体要紧。”后面跟着个晚安的表情。
他看着消息笑了笑，转头看向身边的乐乐，他正趴在桌上打瞌睡，眼下有淡淡的青影。花盛轻轻把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想起高中时，花咏也是这样，在他熬夜刷题时，悄悄在桌上放杯热牛奶，再给他盖件毯子。
这些藏在细节里的牵挂，像根无形的线，一头系着远方的家，一头系着他们在大学里的日子，无论走多远，都能感受到那份温暖的拉扯。
放寒假前，花盛和乐乐去超市买年货，准备带回家给父亲们。乐乐挑了瓶好酒，说要送给盛先生和沈文琅；花盛选了条围巾，颜色是花咏最喜欢的靛蓝色。
“你说叔叔们看到这些，会不会又说我们乱花钱？”乐乐抱着酒瓶子，有点忐忑。
“肯定会，”花盛笑着帮他理了理围巾，“但心里肯定偷着乐呢。就像我爸，每次都说‘别给我买东西’，转头就戴着我送的手套去钓鱼，见人就说‘我儿子买的’。”
乐乐被他逗笑了，眼里的期待像星星一样亮。
踏上回家的火车那天，窗外飘起了小雪。花盛靠在窗边，看着熟悉的风景一点点靠近，忽然觉得，所谓成长，或许就是在适应新环境的同时，慢慢懂得父亲们的牵挂。那些看似唠叨的叮嘱，那些跨越千里的包裹，那些深夜的视频电话，其实都是藏在心底的爱，笨拙却真诚。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花咏发来的消息：“到站了给我们打电话，我和你爸去接你们，炖了你爱吃的羊肉汤，乐乐也能喝，没放辣椒。”
花盛笑着回复：“好。”转头看向身边的乐乐，她正对着手机屏幕笑，想必也是收到了类似的消息。
火车缓缓驶入站台，透过窗户，他们一眼就看到了站台上的四个身影。盛先生和沈文琅穿着厚重的大衣，手里拎着保温杯；花咏和高途正朝他们挥手，脸上的笑容比阳光还灿烂。
花盛忽然明白，无论他们在大学里变得多么独立，在父亲们眼里，永远是需要被疼爱的孩子。而这份被牵挂的幸福，会陪着他们走过漫长的岁月，成为心底最温暖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