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厘岛的清晨总带着咸湿的海风，花咏趴在露台的藤椅上，看盛先生在泳池里游最后一个来回。晨光把水面染成碎金，男人划水的动作舒展有力，水珠顺着肌肉线条往下淌，像年轻时在设计院画图时，笔尖滴落的墨。
“盛先生，过来帮我涂防晒。”花咏晃了晃手里的瓶子，声音懒懒洋洋带着撒娇的。
盛先生从泳池里出来，水珠顺着发梢滴在石板上，他拿起毛巾擦了擦，接过防晒乳往花咏背上抹。指尖划过脊椎时，花咏像只被挠痒的猫，轻轻哼唧了一声。“再待两天我们去乌布，”盛先生低头吻了吻他的后颈，“听说那里的稻田梯田拍出来像油画。”
“好啊，”花咏转过身，正要再说些什么，手机忽然响了。屏幕上跳动着“花盛”两个字，他笑着接起：“臭小子，想你爸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传来花盛带着点颤抖而开心的声音：“爸，乐乐……乐乐怀孕了。”
花咏手里的防晒乳“啪”地掉在地上，瓶身滚了两圈，白色的乳液在石板上洇开一小片。他愣了三秒，忽然拔高声音：“你说什么？！乐乐怀孕了？！”
盛先生正在收拾泳衣的手顿住了，猛地凑过来，眼里满是震惊。
“嗯，刚去医院查的，六周了。”花盛的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笑意，“医生说都好，让多注意休息。”
“好好好！”花咏语无伦次起来，抓着盛先生的胳膊用力晃，“听到没有？我们要当爷爷了！乐乐怀孕了！”他对着电话喊，“你们等着，我们马上回去！机票我现在就订！”
挂了电话，花咏手忙脚乱地摸手机，屏幕都差点按错。盛先生按住他的手，声音比他沉稳些，却掩不住眼底的激动：“别急，我来订。你先收拾东西，证件在床头柜第一层。”
“对对对，收拾东西！”花咏像个孩子似的跳起来，往屋里跑，跑到门口又回头，“少游，我们的梯田怎么办？”
“不去了不去了，”盛先生笑着推他，“孙子比梯田重要。”
与此同时，沈文琅正在画室看高途新画的风景。画布上的薰衣草田紫得像海，远处的风车转着，是他们当年去法国时的样子。“颜色再亮一点？”沈文琅伸手点了点画布，“像乐乐小时候画的那样，带着点孩子气的热烈。”
高途刚想说话，沈文琅的手机响了，是花盛发来的消息，只有一张照片——b超单上那个小小的孕囊，像颗饱满的种子。下面跟着一行字：“文琅爸爸，您要当外公了。”
沈文琅的手抖了一下，手机差点从手里滑出去。他把照片凑到高途面前，声音都变了调：“高途，你看！乐乐！乐乐怀孕了！”
高途的画笔“啪”地掉在颜料盘里，靛蓝色的颜料溅了他一袖子，他却顾不上擦，盯着那张b超单看了又看，眼眶忽然就红了：“真的？这……这太好了……”他拉着沈文琅的手就往外走，“快，我们去看看孩子！买只老母鸡炖汤，乐乐小时候就爱喝这个。”
“对对对，炖汤！”沈文琅被他拽着走，脚步都有些踉跄，“还要买新鲜的水果，猕猴桃、草莓，医生说多吃维生素好。”
两人风风火火地往门口走，走到玄关又想起没换鞋，高途弯腰换鞋时，手指都在发颤：“你说……我们要不要提前把婴儿房收拾出来？花盛家的别墅不是有间空房吗？我去买小摇篮，木头的那种，刷成白色……”
“先去看了乐乐再说，”沈文琅替他理了理歪掉的围巾，眼里的笑意藏不住，“别吓着孩子，他第一次怀孕，肯定紧张。”
飞机降落在机场时，花咏和盛先生连行李都没让司机送回家，直接让车往花盛的别墅开。车刚停稳，花咏就推开车门冲进去，客厅里，乐乐正靠在花盛怀里看画册，脸色还有点苍白，听到动静抬起头，眼里带着惊讶。
“乐乐！”花咏冲过去，小心翼翼地扶着他的肩膀，又不敢太用力，“怎么样？难受不难受？想吃什么？有没有吐？”
盛先生跟在后面，手里提着刚在机场买的营养品，看着乐乐的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别听你花叔叔的，累了就说，别硬撑着。”
正说着，门铃又响了，高途和沈文琅拎着大包小包站在门口，袋子里露出老母鸡的羽毛和水果的清香。“乐乐！”高途把东西往桌上一放，就想去摸他的肚子，手伸到一半又缩回去，怕碰坏了似的，“快坐着，我去厨房炖汤，老火慢炖，补身子。”
四个长辈围着两个年轻人，你一言我一语，把客厅挤得满满当当。花盛看着眼前这阵仗，笑着把乐乐往怀里搂了搂：“爸爸，爹爹你们别太紧张，医生说都好。”
“那也得注意！”花咏瞪了他一眼，“以后重活累活都你干，乐乐要是掉了一根头发，我唯你是问。”
乐乐被逗笑了，拉了拉花咏的袖子：“花叔叔，我没那么娇气。”
“怎么不娇气？”高途端着刚切好的水果走过来，往乐乐手里塞了块猕猴桃，“我们乐乐怀着孕呢，就是家里的国宝。”
夕阳透过落地窗照进来，把客厅里的人影拉得很长。花盛握着乐乐的手，掌心贴着他还平坦的小腹，那里正孕育着一个小小的生命。四个父亲坐在旁边，讨论着婴儿房的颜色、该买什么样的婴儿车，声音里的欢喜像要溢出来。
乐乐靠在花盛肩上，听着长辈们的絮叨，忽然觉得鼻子有点酸。从高中时偷偷藏在书本里的喜欢，到大学时挤在出租屋里的日子，再到如今即将迎来新生命，原来幸福真的会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把所有的温暖都裹在里面。
花盛低头看他，眼里的温柔像浸了水的棉花：“累了？”
乐乐摇摇头，往他怀里蹭了蹭：“就是觉得……真好。”
窗外的紫藤花还在开，晚风带着香气溜进来，混着厨房里飘出的鸡汤味，成了这个傍晚最动人的味道。四个父亲还在热烈地讨论着，偶尔传来一阵笑声，像首温柔的歌。
花盛知道，这个小小的生命，会像一颗种子，在所有人的期待里生根发芽，把这份跨越两代的爱，延续成更长、更温暖的故事。而此刻，他只想紧紧抱着怀里的人，感受着这份踏实的幸福，直到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