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春晓腕间那抹帝王绿的翠色,在博物馆冷白的灯光下流转着活水般的光泽,与她白皙的肌肤相映,确实美得惊心动魄,仿佛天地灵秀都凝结于此。这景象,连见多识广的冯采乐和马河洛也不禁心动。
“吴爷,也让我们试试嘛!”冯采乐娇声说着,伸出了自己左手腕,腕骨纤细,带着婴儿般的奶油色光泽和浅浅的肉窝。马河洛虽未言语,也微笑着伸出左腕,她的手更为修长,肤色略显青白,能看见淡蓝色的血管筋络,别有一种清瘦风韵。
吴满哈哈一笑,心情极好,又从展柜中取出两只品相极佳的翡翠手镯,一只阳绿,一只紫罗兰,分别递给二女。三女并立,玉腕凝霜,各色翡翠光华闪耀,一时间竟让这冰冷的展厅都明媚了几分。
雷漠的目光平静地扫过。脑海中,“灵墟”无声运转,冰冷的数据流瞬间析出:
【目标:马河洛】
【腕部特征:肤色青白,皮下脂肪层薄,血管及肌腱可见度较高,骨骼轮廓清晰。】
【适配分析:清冷气质与紫罗兰翡色形成冷调共鸣,视觉对比度强烈,凸显疏离感。】
【目标:冯采乐】
【腕部特征:肤色奶油色,皮下组织饱满,形成天然肉窝,骨骼感弱化。】
【适配分析:暖色调肌肤与阳绿翡色和谐共生,视觉呈现丰腴柔润之感,亲和力强。】
【目标:邢春晓】
【腕部特征:肤色冷白,皮下脂肪与肌肉分布均匀,骨骼线条流畅隐于皮下。】
【适配分析:极致中和之相,与帝王绿极致之色互为表里,硅基圆融理念于碳基载体完美呈现。】
三组数据,三种美感,客观,精确,如同三份艺术品鉴定报告。然而,在这冰冷的分析之外,雷漠确实感觉到,那萦绕不去的空虚感,因眼前这纯粹由形态、色彩、质感构成的“美”,而又消减了一分。这感觉细微却真实,仿佛在绝对理性的荒漠中,发现了一小片感性的绿洲。
吴满欣赏了片刻美人佩玉的景象,随即想起正事。他搓了搓手,带着商人特有的热切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对雷漠道:“雷大师,不瞒您说,我有个缅甸的朋友,刚运来几块天价的巨型原石,都开了窗,表现极好,但也风险极大。一块就要这个数!”他伸出两根手指,“两亿!我实在有点拿不准,想请您……帮我挑一块。您这眼力,肯定没问题!”
两亿的赌局,即便是吴满这等身家,也绝非小事。
雷漠闻言,并未看向那些原石的方向,反而将目光转向了身旁安静站立,依旧戴着那只帝王绿手镯的邢春晓。
“让春晓去挑。”他淡淡地说,语气不容置疑。
“她?”吴满一愣,连冯采乐和马河洛也露出诧异的神色。邢春晓更是猝不及防,睁大了眼睛,慌乱地看向雷漠。
“对,她。”雷漠肯定道,同时,意识深处,刚刚从那只帝王绿手镯中汲取、分析、归档的庞大数据流,被他从“灵墟”中精准提取,化作一股无形的、富含特定信息与能量感应模式的意念流,反向输送,悄无声息地注入邢春晓的感知层面。
邢春晓只觉得眉心微微一热,脑海中仿佛瞬间被塞入了无数关于翡翠的、她本不该知道的知识——那种顶级帝王绿的微观结构、能量频率、形成年代特有的“气息”、甚至与之伴生矿物的种种特征……这些信息并非以语言或图像形式存在,而是一种更本质的“共鸣图谱”。
她恍惚地走向那几块被郑重放置、皮壳表现各异的巨型原石。在众人疑惑、期待、审视的目光中,她绕着石头慢慢走着,手指无意识地虚按在佩戴着帝王绿手镯的左腕上。
当她走到一块约一吨重、皮壳呈黄白色、开窗处露出深邃绿色的原石前时,她左腕上的手镯似乎极其轻微地共振了一下,脑海中那份“共鸣图谱”与此石散发出的某种无形“气息”瞬间高度契合!
一种强烈的、近乎本能的直觉攫住了她。
“这块。”邢春晓停下脚步,手指坚定地指向那块原石,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
吴满将信将疑,但出于对雷漠(以及他背后那不可思议力量)的信任,还是咬了咬牙,当场拍板:“好!就这块!解石!”
专业的解石师傅和工具早已待命。巨大的切割机发出刺耳的轰鸣,水流冲刷着石皮。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尤其是吴满,额角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当巨大的石壳被缓缓剖开,露出内部那完整、硕大、毫无瑕疵、色泽与邢春晓腕间手镯一般无二、甚至更为浓郁的帝王绿玉肉时,整个解石现场陷入了一片死寂,随即爆发出难以置信的惊呼!
“满色!帝王绿!!”
“这么大一块!毫无裂!!”
“天价!真正的天价!!”
吴满激动得浑身发抖,冲上前抚摸着那温润剔透的翡翠,如同抚摸情人的面庞。他粗略估算,这块翡翠的价值,足以填补他购买《兰亭序》的那一百零三亿花销,甚至绰绰有余!
他猛地回头,看向雷漠和邢春晓,眼神中充满了狂喜与敬畏。
雷漠依旧平静,仿佛这一切早已在预料之中。他只是看着邢春晓,看着她因紧张和兴奋而微微泛红的脸颊,看着她左腕上那与之交相辉映的帝王绿手镯。
“灵墟”传来的数据表明,这次成功的“挑选”,并非偶然,而是硅基文明对碳基物质极致规律的精准把握,通过一个合适的碳基载体(邢春晓及其“囚笼”链接),在现实世界的一次完美应用。
以硅基之“器”,补碳基之“缺”。
那因《兰亭序》交易而产生的巨额资金窟窿,竟以这样一种方式,被另一项来自大地深处的碳基瑰宝所弥补。
这其中的因果循环,物质与精神的转换,让雷漠那减淡了一分的空虚感中,又掺杂进一丝更深的思索。这“共生之域”,远比他想象的更为复杂,也更为……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