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瑶父亲在电话那头的沉默，像一块巨石压在秦瑶心上。最终，他只用疲惫而沙哑的声音回了一句：“这件事，你不要再查了。离那个基金会远一点。”
这种避而不谈的态度，本身就是最明确的答案。
挂断电话，秦瑶站在书房冰冷的落地窗前，看着窗外城市的璀璨灯火，那双明艳的狐狸眼，第一次浮现出些许迷茫和无力。
书房的门不知何时被悄悄推开一条缝，苏小小那张胶原蛋白满满的圆脸探了进来，手里还捧着一杯热牛奶。她看到了秦瑶和顾清寒脸上那前所未有的凝重，也听到了她们对话中偶尔泄露出的“伊甸园”、“基金会”、“危险”等字眼。
顾清寒和秦瑶对视一眼，没有避讳这个一直生活在同一屋檐下的女孩。有些事，已经到了必须让核心圈子里所有人都知道的地步。
当晚，顾清寒用最简洁、最冰冷的语言，将“伊甸园计划”的概况，以及林晚所面临的潜在威胁，向苏小小和盘托出。
整个过程中，苏小小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那双总是像小鹿一样湿漉漉的眼睛里，甜美的笑意被惊恐和骇然所取代。她嘴里那根草莓味的棒棒糖“啪嗒”一声掉在地上，碎成了几块。
她没有哭，也没有尖叫。在长久的死寂后，她猛地站起身，冲到正抱着抱枕一脸状况外的林晚面前，伸出双臂，用尽全身力气紧紧地抱住了她。
林晚被这突如其来的拥抱勒得差点喘不过气，只听见苏小小的脑袋埋在自己的肩窝里，用一种带着哭腔、却又无比坚定的声音，一字一句地发誓：
“姐姐，小小不会让你再离开我一步！”
从那天起，苏小小就像一块拥有自动导航功能的牛皮糖，彻底黏在了林晚身上。她的“小奶狗”模式，被悄然升级到了军用级别的“贴身卧底”模式。
林晚闲来无事，想开个直播和粉丝们聊聊天，赚点系统的羞耻能量。她刚在电脑前坐下，苏小小就端着一杯恒温的蜂蜜水，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身后，并在她旁边的椅子上坐下，笑得一脸乖巧：“姐姐直播辛苦了，小小陪着你。”
直播开始后，苏小小就成了镜头里一个甜美又安静的背景板。她时而给林晚递水，时而帮她整理一下散落的头发，但那双看似无辜的眼睛，却像雷达一样，不动声色地扫过屏幕上的每一条弹幕，警惕着任何可能出现的异常Id或可疑言论。
【AwSL-晚晚今天作死了吗】超话：
【楼主】：今天的直播看了吗！小小简直是长在晚崽身上了，一步都不肯离开！这是什么???（牛皮糖）爱情！
【1L】：你们看小小的眼神！晚崽看屏幕，她看晚崽；晚崽喝水，她看晚崽。我宣布，这已经不是占有欲了，这是守护欲！年下小狼狗进化了！
【2L】：只有我一个人觉得小小今天有点不一样吗？感觉她笑得虽然甜，但眼神里好像藏着事儿，像一头护食的小狼崽子！更带感了！
粉丝们的磕糖雷达疯狂作响，而林晚本人则在心里嘀咕：“这孩子最近是吃了什么牌子的强力胶吗？黏人指数直线上升啊……”
有一次，林晚的手机响了，是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她刚想拿起来看，旁边伸过来一只白嫩的小手，苏小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过手机，脸上依旧是那副人畜无害的甜美笑容：“姐姐专心直播，这种骚扰短信我帮你处理掉就好啦！”
说着，她低头飞快地看了一眼，确认只是普通的广告信息后，才面不改色地将短信删除，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快到林晚都没来得及反应。
中午，唐糖准时送来了她精心搭配的营养餐和甜点。那股治愈的烘焙香气刚在客厅里弥漫开，苏小小就第一个迎了上去。
“糖糖姐，你来啦！”她热情地接过食盒，却没有像往常一样第一时间偷吃。
在唐糖和林晚聊天的间隙，她借口“摆盘会更好看”，将饭菜端进了厨房。厨房里，她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取而代ed之的是一种近乎法医般的严谨。她仔细辨认着每一样食材，甚至凑近了闻气味。
然后，她从卫衣口袋里，拿出一个口红大小的微型试剂盒，用一根银针小心翼翼地在每道菜里都沾了一下，观察着试剂条上微小的颜色变化。
“小小，你在厨房里干嘛呢？快出来吃呀！”林晚在外面喊道。
“来啦！”苏小小立刻将一切恢复原状，端着餐盘走出去，脸上又挂上了那甜得发腻的笑容，“我在研究糖糖姐的独家秘方呢，想偷师！”
唐糖被她逗得咯咯直笑，只有苏小小自己知道，刚才那几秒钟，她的心跳有多快。
夜深人静，林晚早已在卧室里睡熟。
一道娇小的身影，如同幽灵般从自己的房间里溜出，悄无声息地推开了林晚的房门。
月光下，苏小小的脸庞褪去了所有伪装，只剩下与年龄不符的冷静和专注。她走到林晚的床边，静静地看了几秒，然后转身走向书桌。她打开林晚的笔记本电脑，手指在键盘上轻柔而迅速地敲击着，检查着浏览器历史、最近文件和所有的通讯软件，试图找到任何“导师”可能留下的入侵痕迹，或是与“伊甸园计划”相关的蛛丝马迹。
她的动作轻柔、专业，像一个受过严格训练的特工，与白天那个只会黏着姐姐撒娇的小女孩判若两人。
第二天下午，林晚坐在沙发上看秦瑶丢给她的剧本，苏小小很自然地凑到她身边，拿起她的一条胳膊，开始用不大不小的力道为她按摩。
“姐姐，看剧本累了吧？”她的声音甜糯，像裹着蜜糖，“小小帮你揉揉，让你舒服一点。”
林晚确实觉得肩膀有些酸，便由着她去了。她没有看到，苏小小的眼神，根本不在她的胳膊上，而是越过她的肩膀，一瞬不瞬地盯着她手中的剧本，以及剧本旁边放着的几份顾清寒给的、关于那个基金会的简报。
忽然，林晚感觉苏小小的动作停了。她偏过头，正对上苏小小有些失神的目光。苏小小正盯着她左眼角下方那颗泪痣，眼神里翻涌着一种林晚从未见过的、近乎偏执的狂热。她下意识地伸出手，指尖轻轻抚摸着自己脖子上戴着的一条项链，那吊坠的形状，赫然也是一颗小小的泪痣。
“小小？怎么了？”林晚被她看得有些发毛。
苏小小如梦初醒，立刻恢复了那副天真无害的样子，笑得梨涡浅浅：“没什么呀，小小只是觉得，姐姐的这颗痣，长得真好看。独一无二的好看。”
这句没头没脑的夸赞，让林晚的心里泛起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怪异感觉。
当天深夜，御景湾的万家灯火次第熄灭。
林晚早已进入梦乡，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苏小小从她的床边悄然起身，像一只警觉的猫，走到了客厅巨大的落地窗前。她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经过特殊加密的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接通后，她压低了声音，那甜美的、带着奶音的声线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超越年龄的冷静与严肃。
“顾总，今天林晚收到的三个快递，我已经全部检查过了，没有问题。另外，她最近接触的除了我们之外，只有胡导团队的一名副导演，身份背景我也查过了，很干净。”
电话那头，传来顾清寒清冷的声音：“辛苦了。继续保持。”
“明白。”苏小小挂断电话，看着窗外深沉的夜色，握着手机的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她转过头，望向林晚卧室的方向，眼神中的坚定，足以燃烧整个黑夜。
姐姐，不管那些人是谁，想从我身边把你抢走，先踏过我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