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场堪称综艺史上最离谱的“雨露均沾”式端水，让林晚在社死的巅峰焊死，却也意外地让她那根紧绷到快要断裂的神经，彻底松弛了下来。
破罐子破摔了，也就那么回事。
她抱着膝盖，躲在别墅后院的秋千上，把自己缩成一个球，轻轻地晃悠着，试图消化这几天的信息过载。
月光如水，洒在草坪上，拉出长长的影子。
一阵若有似无的、混合着檀香与烟草味的香气飘了过来。林晚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
楚云歌。
她穿着一身暗紫色的丝绸旗袍，海藻般的长卷发松松地用一根古朴的木簪挽着，身段婀娜。她没有看林晚，只是走到旁边的秋千上坐下，姿态慵懒得像一只在月下散步的猫。
“一个人躲在这里想什么呢？思考怎么把那些人的心意，炖得更入味一点？”她的声音带着一丝笑意，半真半假地调侃。
林晚的耳根“腾”地一下又红了，把脸埋得更深：“云歌姐，你就别笑我了……”
楚云歌轻笑一声，转过头来，迷离的眼神落在了林晚的脸上，最终，定格在她左眼角下的那颗泪痣上。
“你这颗痣，生得很有意思。”
林晚一愣，下意识地摸了摸眼角。
“古时候有种说法，”楚云歌的语调变得悠远，“生有这种泪痣的人，是天生的‘容器’，能承载常人无法承受的情感和……能量。但也容易吸引一些不干净的东西。”
【1L】：来了来了！神秘的云歌姐小课堂又开课了！快拿小本本记下来！
【2L】：卧槽，这个说法好带感！晚崽是特殊体质！难怪能看到那些东西！
【3L】：所以她吸引的“不干净的东西”是指那些黑子，还是指……在座的各位姐姐？（狗头）
林晚的心猛地一跳，她想起了之前在废弃医院的经历，想起了江映月她们提到的“蜂巢”。
“云歌姐，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楚云歌没有直接回答，她从旗袍的盘扣里，摸出一根细长的、没有点燃的女士香烟，夹在指间把玩着，“我知道的，远没有那些盯着你的人多。他们把你放在这个‘舞台’上，就像把一块最顶级的饵食，丢进了鲨鱼池。他们想看看，最后来咬钩的，会是些什么东西。”
她顿了顿，眼神变得锐利了些：“‘伊甸园计划’虽然毁了，但就像被砍倒的大树，根还埋在土里。而你，小林晚，你的体质，就像是能让那些枯根重新发芽的春雨。所以，他们盯着你，想把你研究透。”
这番话，像一道惊雷，劈开了林晚脑中的迷雾。她终于明白，自己身上发生的这一切，并非偶然。她是一颗棋子，一颗被放在了棋盘最中央，暴露在所有视线之下的棋子。
看着林晚苍白下去的脸色，楚云歌话锋一转，又变得慵懒起来：“不过嘛，棋子也有棋子的好处。至少，围着你的，也不全是鲨鱼。”
她伸出葱白的手指，凌空点了点客厅的方向。
“那个秦家的小孔雀，傲气得要死，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是你的人，恨不得在你身上盖个戳，幼稚又直接。”
“那个叫苏小小的，看着像只小奶狗，黏人又会撒娇，但你信不信，只要有人敢动她的‘姐姐’，她会第一个亮出爪子，那股子占有欲，藏都藏不住。”
“还有那个法医，”楚云歌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送你一颗心脏，是告诉你‘我的心在你这儿’？不，她是告诉你，她懂你身体的每一个构造，包括你最细微的心跳。这是理科生极致的浪漫，也是最冷酷的警告。”
“至于沈知意……那才是真正的高手。她什么都不做，只是温柔地看着你，就像一个研究员看着自己最有趣的课题，她享受你手足无措的样子，享受这种掌控感。”
【4L】：我靠！云歌姐人间清醒！分析得太透彻了！简直是恋综第一判官！
【5L】：总结：全员恶人（bushi），全员都想独占晚崽！修罗场的神！
林晚被她说得一愣一愣的，感觉自己像个被扒光了衣服的小孩，而楚云歌就是那个拿着放大镜，把她和她身边所有人都看得一清二楚的观察者。
“那……顾总呢？”林晚几乎是脱口而出。
问完她就后悔了，这个问题显得她好像特别在意顾清寒一样。
楚云歌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仿佛能穿透人心。“顾清寒啊……”她拖长了语调，“她是所有人里面，最笨拙的一个。”
“笨拙？”林晚无法把这个词和那个杀伐果断、冷若冰霜的女人联系在一起。
“对，笨拙。”楚云歌笑了，那笑容里带着一丝了然，“别人的关心是嘘寒问暖，是送礼表白。她的关心，是让你吃饭，是给你买星星，是告诉你‘天塌下来我顶着’。她不懂怎么表达，只能用她最习惯的方式——掌控。她想把所有可能伤害你的因素都隔绝在外，为你建一座堡垒。可她忘了问你，想不想要这座堡垒。”
“她的冰山外表，是她的保护壳。她的掌控欲，是她表达在乎的唯一方式。因为她害怕，一旦失控，她会不知道该怎么保护那个让她乱了阵脚的你。”
月光下，楚云歌的话语像一颗颗石子，投进了林晚的心湖，激起层层叠叠的涟漪。
她想起了顾清寒在房间里，那笨拙又僵硬的拍背；想起了她那句“我的逻辑就是真理”的霸道；想起了那张写着她名字的星星证书。
原来，那不是冷漠，是笨拙。
原来，那不是掌控，是保护。
“那我……该怎么办？”林晚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迷茫的颤音，“我不知道该选谁，我……”
“傻姑娘。”楚云歌打断了她，“这从来都不是一道选择题。你不需要选谁，你需要选的是，你想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
“你想继续当那个遇到事情就缩回壳里的胆小鬼，还是站起来，去面对这一切？你想被动地被她们的情感包围、拉扯，还是主动地去定义你和她们之间的关系？真正的选择权，不在她们手里，而在你自己心里。”
说完，楚云歌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旗袍勾勒出惊心动魄的曲线。
“好了，故事讲完了，姐姐该回去睡觉了。”
她转身欲走，手从袖中滑落时，一个巴掌大的、结构复杂的紫檀木盒子“不经意”地掉在了草地上，发出“啪嗒”一声轻响。
“哎呀，”她故作惊讶地低呼一声，“瞧我这记性。这小玩意儿，就先放你这儿吧。”
她头也不回地走了，只留下一串远去的香风，和一个呆坐在秋千上，脑子里乱成一团浆糊的林晚。
客厅里，秦瑶早就坐不住了。她看着楚云歌和林晚在外面“密谋”了半天，心里的火烧得噼里啪啦响，左手腕上的小铃铛也跟着发出了一阵急促的“叮铃”声。
“她们在聊什么？聊了这么久！”她忍不住对身边的沈知意抱怨。
沈知意扶了扶鼻梁上的无框眼镜，端着清茶，嘴角噙着一抹温柔的笑意：“也许，是在教林晚，如何更好地‘雨露均沾’？”
秦瑶被噎了一下，气得说不出话。
就在这时，胡莱导演那标志性的大嗓门，通过别墅的广播响了起来，带着捡到宝的兴奋：
“咳咳！各位老师请注意！刚刚我们一位眼尖的工作人员，在后院发现了一个神秘的道具！根据我们节目组紧急制定的‘心动盲盒’规则，捡到道具的嘉宾，必须和道具中指定的一位嘉宾，共同完成一项‘增进感情’的双人合作任务！”
镜头立刻切到了后院，对准了林晚脚边那个古朴的紫檀木盒子。
【AwSL-晚晚今天作死了吗】超话瞬间沸腾了！
【楼主】：我宣布！胡导是我异父异母的亲哥！他太懂我们想看什么了！强制双人任务！给我锁死！
【6L】：盲盒！盲盒里是谁！快打开！我赌五毛是顾总！云歌姐绝对是助攻！
【7L】：前面的姐妹格局小了，我赌一包辣条！这绝对是“清晚”cp粉的狂欢之夜！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林晚颤抖着手，捡起了那个盒子。盒子没有锁，她轻轻打开，里面只有一张折叠起来的卡片。
她展开卡片，上面是顾清寒龙飞凤舞的签名。
是她之前签在合同上的那个签名。
林晚猛地抬起头，视线穿过客厅的落地窗，精准地落在了那个刚刚从书房走出来，正冷着脸看向这边的身影上。
月光下，顾清寒那双总是盛满冰雪的丹凤眼，隔着遥远的距离，与她对视。右眼角下的那颗泪痣，在灯光下若隐若现。
林晚的心，忽然前所未有地安定了下来。
她不再害怕，不再迷茫。楚云歌的话还在耳边回响。
选择，不是选谁。
是选择，如何去面对。
她看着顾清寒，看着那个为她买星星、为她顶着天的“笨拙”的女人，心中一个念头，破土而出，疯狂生长。
或许，她可以试着，主动走向那座为她而建的“堡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