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恰巧说明兴氏堂现今已是各自为政,尔虞我诈,名存实亡,依废物看来,与其这样歪歪扭扭地撑着,不如散伙得了。
想到这,他有点想笑,唉,自己一脑壳的包还管他人脚上生疮,岂不是闲的?他几公子爱咋咋地,与我张悦心无关。既然辛阳青林乃虚幻之人,便不在他的考虑之内,此图便归张氏所有,他悦心再蠢亦不会把到嘴的肥肉拱手让人,他坚信东西没到李延昊的手,李就不会让他死。
此时废物察觉到李、黄二人一脸严肃地盯着他,二人这是要作何?他暗自给自已鼓劲,相信自己,莫怕,俗话说:舍得一身剐,敢怕皇帝拉下马。于是他似笑非笑道:“当初太爷爷在李府堂屋从眼睛里射出来的杀气不能有假,可话又说回来了,废物真乃十恶不赦,该死,俗话说:会说的不如会听的。要我说会听的不如会做的,二位大人乃智者,难道还不如我一个黄毛丫头想的透彻?”
闻言,李、黄二人没有作声,废物自觉无趣,便道:“若大人无事,废物先行告辞了。”
李延昊摆手让他出去了。
日子就这样一天又一天的下去了,一日,用过早膳不一会,柳氏与白灵来到了月星阁,他的到来废物未觉突然,当然知道这婆娘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没想到的是他进来二话不说便与废物过起招来,出手阴狠,招招致命。好在废物的功夫亦不是盖的,十几个回合下来不分胜负……
就在废物想一不作二不休从怀里摸出毒镖时,郑清从天而降,阻止了这桩惨案的发生。这毒镖乃废物离开夏家以后,夏逸轩送给他的防身之器,正想今日试试它的毒性有多大,既然没得逞,废物亦没想与郑清理论,回屋了。
看一会书,又弄了弄院子里的花,午膳他不想吃,让人撤了,随后他便睡了。
等他睁开眼时,见李延昊坐在他床边,见他醒了,便吩咐人上膳。膳食上来后他让废物下床吃饭,他坐在废物对面饮酒。废物吃完饭要离开,他拉住废物坐在他旁边,给他亦斟上小半杯酒,还讥笑道:“心儿跟爷一样,是好酒贪杯之徒。”
呸,若非全家遭杀害,岂能易装扮男儿,为报血仇招贤才,这才把酒向青天。心里苦水向谁倒?爹娘泉下怎知晓。挨千刀的李梦含,等我杀死你姐弟,报仇雪恨方为了。可惜力小不从心,卧薪尝胆待时机。
废物的心思他不知,依然是言笑晏晏,拈了一块肉放在废物嘴里,说:“心儿是张赫将军的掌上明珠,爷的心肝宝贝,待到心儿年满二八,爷就大操大办,风风光光娶心儿过门,永结同心,恩爱百年,心儿可乐也?”
此人善于制伪,口是心非,言清行浊,废物本不愿理他,可转而一想,还是别倔强,此人喜怒无常,不好估摸,况且他那开心的笑颜是从何而来的废物尚未知晓,若是逆他心意,不顺着来,指不定又会弄出点事来,无奈之下,他假装羞答答的低下了头。
见此,李延昊乐得仰头大笑。趁他正乐呵,废物向他哀求想回老宅,他怫然作色,说:“不可,你是爷的人,怎可逃避规矩不进李府,成何体统,爷不许。”
见他不开颜,废物亦不再强求,他端起酒杯喝了一口,说:“爷将来的儿子姓李,名阳,字青林。”言罢,诡异地冲废物一笑。
知晓了?好,这浑水我可不趟,姑奶奶之意与废物无关。他伸手拿起那半杯酒想喝了它压压心里的不安,却被他夺了,训斥道:“小女子不可饮酒,这是爷的禁令。”
他本想回敬,是他给自个儿斟上的酒,大丈夫岂能出尔反尔,做人当以行不及言为耻,可转眼一想,无需理论,卵与石斗,麋碎无疑,罢罢罢。
李延昊把从废物手里夺下的那半杯酒倒进自个的嘴里,问道:“说,辛阳青林这个名号是从何而来的?”
闻之,废物暗叹,又发疯了,喜怒无常,阴阳怪气,实非可付之人。他殷勤地斟上一杯酒,双手捧与他,说:“大人,废物确实不知辛阳青林的来源。废物只是有所闻,爷的祖上姓辛,别的就不知晓了。”
闷了一会,李延昊起身离去,正所谓,人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
废物瞅着他的身影消失在眼前,心想,今日这厮没能在他这里得到想要的东西,岂会善罢甘休,不辞而别,这只是暴风雨的前奏,唉,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不管了,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忧。
于是,该干啥干啥,他拿起筷子捡着爱吃的吃了几口,嘴一抹,在屋里来回踱几步。
王婆进来,废物道:“叫我干娘过来。”
王婆道:“小姐进府前一天,黄婆被差去老宅了。”
“哦。”废物心中冷笑,想断我的耳目,好,甚好。事情往往不是逆来顺受就可避免的,你不把对方打趴下,他便会得寸进尺,让你无路可走。
王婆出去后,他继续看着早上未看完的书,他在这里除了看书亦没别的可做。
翌日,天亮了,废物依然躺在床上没起,有人进来告知他,李延昊让他去膳厅用早膳。
心情烦闷的废物让他告知李延昊他身体有恙,就不去了。
过了一会,那丫头又来告知:“老爷说,不可。”
闻言,废物从床上爬起,漱洗后穿戴整齐,匆匆忙忙赶到李家饭屋,他一家人已经吃开了,见他来到,李延昊冷冷一句,“跪下。”他不想节外生枝,顺从地跪下了。
大公子李弘波端起碗里的粥走到他面前,从头上给他浇了下来,他本想伸手把他推开,终究是理智占了上风。
柳氏暗暗地为他竖起了大指姆。
姚氏则道:“贱人,少教养。”
李延昊则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得到赞赏的李弘波愈发来了兴致,又过去端起姚氏面前的粥依旧从头上给废物浇下。是可忍,孰不可忍。废物伸手一推,李弘波摔了一个屁股蹲。
正在兴头上的李弘波被突然一推吓得都不会哭了,半天缓不过气来。
待立一旁的侍候丫鬟小翠急忙把他扶起来,李延昊摆手让他把李弘波带走。
姚夫人盛气凌人地走到废物面前,杨手在废物满是稀饭的脸上甩了几个耳光。
废物既失望又悲哀,忍无可忍无需再忍,他猛地一下站了起来,一脚把姚瑶踹在地上。
姚氏见他戾气颇重,眼里通红,急忙向李延昊发出求救,“夫君,救我……”
事态的发展在柳氏的意料之中,他鄙视地朝废物和姚氏看了一眼,便端坐在位子上,一副看好戏的模样,时不时发出两声冷笑。
气急了的废物哪管这些,采着姚氏的头发在他脸上啪啪啪地几个耳光下去,姚氏的脸已没有原来的模样了。废物还不解恨,狠狠踹了他两脚,疼的姚氏犹如杀猪一般嚎叫不停。
李延昊没想到废物竟敢当着他面暴打他的妻儿,忿然作色,把手里的筷子朝桌子上一拍,喝斥道:“放肆,跪下!”
废物傲气凛然,没动。
他又威严地喝道:“跪下,给大公子和夫人赔罪。”
废物用袖子擦去脸上的稀饭,狠狠地朝地上吐出一口血沫,冷笑道:“李延昊,你听好了,对你誓死不二的张赫已经命归黄泉,现在站在你面前的不是你的家奴,而是乞丐废物也。”说后仰头大笑,拂袖而去。
他回到了月星阁,傲睨自若地让人烧水,他要沐浴,王婆子遵令去办了。
水烧好后,他把自己清洗干净,换了一身新衣,坐在屋里吟诗作画,打发光阴。
一天没人搭理他,到了用晚膳时,王婆进来告知,李延昊让他去用膳。
他放下了手里的书。
到膳房时,他一家人还没来,他立一旁等候。
过了一会,李延昊来了,家仆开始上菜,柳夫人、大公子亦陆续前来,姚氏因被他打伤,现在床上躺着呢。一家子就开始吃了,待他一家子人吃完走后,废物出了膳厅,回到自己的小院。
虽说废物一天粒米未沾,此刻饥火烧肠作牛吼,他还是克制自己不再受这残杯冷炙之辱。回到自己的屋,继续拿起书观看,借此来驱赶饥饿。
一连几日下来,他总归体力不支,晕倒在李府的饭桌旁边。李延昊把他抱回卧房,喂了他几口水,废物这才慢慢苏醒过来。
他差人去给他取饭,废物阻止道:“不用,废物虽然父母早逝沦为乞丐,可从今往后纵然就是饿死,废物亦不再进一口李家的残羹剩饭。”
闻言,李延昊沉默了一霎,嘱咐人让膳房做一些软糯合口的饭菜送过来。
不大一会,饭菜送来了,因几日未进食,废物只是用了几口便让撤了。
一日,杨继昆找李延昊有事,顺便来看望一下废物。
李延昊让人传来废物,才一个月的功夫,废物大变形象,骨瘦如柴,脸色蜡黄,看着十分憔悴。
杨继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便问道:“尚书大人,心儿如何这般模样,汝等是如何待他的?当初尚书大人可是承诺会好好待心儿的,转眼便忘到狗肚子里去了?现在被折磨得没了人样,望尚书大人给杨继昆一个交代。”
李延昊坐在那里不作声,气的杨继昆骂道:“一个个看着人模狗样的,却不做一点人事。”
黄贤柏说:“将军息怒,水有源,树有根,悦心小姐如今与府上闹得不欢,岂是大人的不是,实乃悦心小姐不可教也,在他眼里全没那仁义道德,尊卑礼仪,三句话说不上便大打出手,暴打姚夫人、大公子,犹如街头泼妇,扭曲作直,挑事弄非。”
闻言,杨继昆拳头攥得咔咔响,他早就领教过李延昊的无赖,黑白不分,是非颠倒,不是蠢便是坏,心中暗叹,若不是受大表哥与母亲的重托,实在不愿与狼为伍,与此人讲理乃白费口舌,于是直言不讳地呵斥道:“黄贤柏,莫信口雌黄,吾相信,心儿不是那挑事弄非之人,他姚氏还用得着旁人抹黑吗?满大街都流传着他的风流轶事,尚书大人不觉得脸红我都替贵府羞得慌。如此不堪之人尚书视若珍宝,难道良心被狗吃了?”
原本杨继昆只想忍气吞声,问明原由,做个和事佬,各打五十大板,可被黄贤柏的污言秽语气得晕头转向,气势汹汹道:“罢罢罢,人而无信,不知其何,尚书大人与我的约定就此作罢。”说罢,弯下腰抱起废物扬长而去。
走到大门口,杨继昆这才想起东西没拿,他放下废物,让他在此等候,他去去就来。
天不遂人愿,杨继昆走后,等在门口的废物就被郑清打晕了,郑清抱起昏过去的废物回了月星阁。
待废物醒来时水都过了三丘田了,既然大势已去,再闹亦枉然,他亦不想给表叔找麻烦,就默默地躺在床上想心事,他已经一个月不见丁坤哥仨了,不知他仨过得好不好,李延昊找没找他等的麻烦……
此次姚氏被废物打得不轻,李延昊倒是好言安抚,承诺要还他一个公道,却是光打雷不下雨,日子一天天地过去了,亦没见他把废物怎么着了,一贯心高气傲目中无人的姚瑶岂能咽得下这口气,伤势稍微好了一点,他便让贴身丫头去姚府,让娘家哥哥找江湖刺客刺杀废物。遗憾的是刺客还未靠近月星阁就被李府家丁给捉了,可谓偷鸡不成蚀把米,废物没杀了,还亏了三百两银子,气得姚瑶整日在牡丹园里咒骂废物不得好死。本想扎个小人诅咒废物,可叹的是没人知晓废物的生辰八字,只得暂且放弃。小翠劝他,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一想,是这么个理,先让这小贱人蹦跶两天,待他伤好后,自己亲自动手,即便打不死这小贱人亦得打折他两条腿,以报今日之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