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晚上八点，林守拙回到了江城。从机场打车回家的路上，他收到了秦厉发来的详细地址——城南老城区，一个叫“柳树巷”的城中村，门牌号是47号。
他没有立刻行动，而是先回了趟店里。两天没在，店里的植物们倒是一切安好，只是那三只麻雀看到他回来，扑棱棱飞到他肩头，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像是在抱怨他怎么又出门。
“行了行了，知道你们想我了。”林守拙从包里拿出在云南买的松子，撒在窗台上，“喏，补偿你们的。”
麻雀们这才满意地飞过去啄食。
浇完水，林守拙检查了一下店里的情况。一切正常，那盆银叶植物又长高了一截，叶片上的银光似乎更明显了。他皱了皱眉，施了个小术法把银光压下去——现在关注他的人越来越多，还是低调点好。
九点半，他换了身深色的衣服，背上一个小包，出门前往柳树巷。
柳树巷位于江城最老的城区，这里大多是几十年前的老房子，巷子狭窄曲折，路灯昏暗。晚上九点多，巷子里已经没什么人了，只有几家小卖部还亮着灯。
47号是个独立的小院，院墙不高，能看到里面一栋两层的老楼。林守拙没有直接进去，而是先在周围转了一圈。他能感觉到，院子里有一股阴冷的能量，虽然不强烈，但确实存在。
他在巷口找了个隐蔽的角落，从包里取出一个小瓷瓶，倒出几滴药水抹在眼皮上——这是开天眼的简易方法，能暂时看到能量的流动。
再次看向院子时，景象变了。院子里弥漫着淡淡的黑气，主要集中在二楼的一个窗户。窗户紧闭，窗帘拉得严严实实，但黑气还是从缝隙中渗出来。
“果然在这里。”林守拙低声自语。
他正要翻墙进去，突然听到巷子口传来脚步声。他迅速躲到阴影里，看到两个男人走过来，停在了47号门口。
其中一个人，是赵天宇的助理周琛。另一个人看起来三十多岁，穿着普通的夹克，但林守拙能感觉到，这人身上有微弱的灵力波动——是个修行者，但修为不高。
周琛敲了敲门。过了半分钟，门开了，一个老太太探出头来——正是白天去店里那个巫婆婆。
“周助理，这么晚有什么事？”老太太的声音嘶哑难听。
“巫婆婆，赵总让我来问问，事情办得怎么样了？”周琛说。
“放心，已经开始了。”巫婆婆阴森地笑了，“那个苏瑶，最多三天，就会出‘意外’。”
“确定没问题吗？上次您说已经施了法，但苏瑶好像没事。”
“上次是被人破了。”巫婆婆的语气变得阴冷，“不过这次不会了。我在她车上动了手脚，明天她开车时就会刹车失灵……到时候，谁也查不出来。”
周琛点点头：“那就好。赵总说了，事成之后，再加五十万。”
“我要现金。”
“没问题。”
两人又说了几句，周琛和那个修行者就离开了。巫婆婆关上门，院子里重新恢复寂静。
林守拙在阴影里站了一会儿，眼神冰冷。这个巫婆婆，居然想直接要苏瑶的命。
他不再犹豫，轻轻一跃就翻过了院墙，悄无声息地落在院子里。院子里种着几株植物，但都已经枯萎了，显然是被巫术的阴气侵蚀而死。
他走到一楼门前，发现门锁着。但这难不倒他——他从包里取出一根细铁丝，轻轻一拨，锁就开了。
屋里很暗，没有开灯。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草药和腐败混合的怪味。林守拙屏住呼吸，沿着楼梯往二楼走。
二楼只有一间屋子亮着灯，门虚掩着。他透过门缝往里看，看到巫婆婆正坐在桌前，桌上摆满了各种瓶瓶罐罐，还有一个稻草扎成的小人，上面贴着苏瑶的照片。
巫婆婆正用一根针，在稻草人的心脏位置慢慢刺入，口中念念有词。每刺一下，稻草人身上的黑气就浓一分。
林守拙推门进去。
巫婆婆猛地抬头，看到是他，眼中闪过惊讶，但很快恢复镇定：“是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你白天不是去我店里了吗？”林守拙平静地说，“礼尚往来，我来回访。”
“小伙子，我劝你别多管闲事。”巫婆婆放下针，站起身，“这件事，你管不了。”
“我要是非要管呢？”
巫婆婆冷笑一声，突然抓起桌上的一个陶罐，往地上一摔。罐子破碎的瞬间，一股黑烟涌出，化作三个模糊的人形，向林守拙扑来。
这是“阴兵”，用枉死之人的魂魄炼制的低级鬼物。
林守拙不退反进，右手在空中虚画了一个金色的符纹：“散！”
符纹落下，三个阴兵像是遇到烈日的冰雪，瞬间消散。巫婆婆脸色大变，显然没想到林守拙这么轻易就破了她的法术。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她声音发颤。
“我说了，一个开花店的。”林守拙走到桌前，拿起那个稻草人，三两下就拆散了，“巫婆婆，你修巫术，走的是旁门左道。害人终害己，这个道理你不懂吗？”
巫婆婆眼神阴狠：“我收了钱，就要办事。这是规矩。”
“那如果我不让你办呢？”
“那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巫婆婆突然咬破舌尖，喷出一口血雾。血雾在空中凝聚成一条血色的毒蛇，张牙舞爪地向林守拙咬来。
这是“血咒”，苗疆巫术里比较阴毒的一种，以自身精血为引，威力强大，但反噬也重。
林守拙叹了口气，右手食指在空中轻轻一点。这一点看似随意，但指尖泛起淡淡的金光，点在血色毒蛇的七寸处。
毒蛇发出一声无声的惨叫，瞬间崩散，重新化作血雾。但这血雾没有消散，反而反向巫婆婆飞去。
“反噬？！”巫婆婆惊呼，想躲已经来不及了。血雾将她笼罩，她发出一声惨叫，整个人瘫倒在地，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林守拙走到她面前：“你的术法已经被我破了。从今天起，你不能再使用任何巫术，否则反噬会要你的命。”
“你……你废了我？！”巫婆婆颤抖着说。
“只是封了你的巫脉。”林守拙说，“如果你安分守己，还能过普通人的日子。如果再作恶……”
他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
巫婆婆瘫在地上，眼神怨毒，但已经说不出话来。
林守拙在屋里检查了一圈，把那些害人的瓶瓶罐罐都收起来，准备带回去处理。最后，他在屋里布下了一个净化阵，能慢慢清除这里的阴气。
做完这一切，他离开小院，消失在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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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午，林守拙照常开店。上午十点多，苏瑶打来电话，语气有些奇怪。
“林守拙，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你说。”
“我今天早上开车来公司，路上刹车突然失灵了。”苏瑶说，“幸好当时车速不快，我及时拉了手刹，撞上了路边的护栏，人没事，就是车头撞坏了。”
林守拙心里一紧：“刹车失灵？”
“嗯，修车厂的师傅说，刹车油管被人动了手脚，是缓慢泄漏，开到一定里程才会突然失灵。”苏瑶顿了顿，“这已经不是意外了，是谋杀。”
“你现在在哪？”
“在公司，已经报警了。”苏瑶说，“警察正在调查。但我怀疑……是赵天宇干的。”
“先别急。”林守拙说，“你最近尽量别单独出门，上下班我让人去接你。”
“不用这么麻烦……”
“听话。”林守拙的语气不容置疑，“安全第一。”
苏瑶沉默了一会儿，轻声说：“好，听你的。”
挂了电话，林守拙想了想，给秦厉打了个电话：“秦先生，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林先生请说。”
“苏瑶的车被人动了手脚，差点出车祸。我想请你安排几个人，这段时间保护她的安全。”
“没问题。”秦厉爽快答应，“我让李队长带几个人过去，他们都是专业的。”
“费用我出。”
“不用，小钱。”秦厉说，“对了，昨晚您去找那个巫婆婆了？”
“嗯，处理了。”
“那就好。”秦厉顿了顿，“还有件事……赵天宇那边，好像又找了新的帮手。”
“什么来头？”
“不太清楚，但据说是个东南亚来的降头师。”秦厉说，“那人昨天刚到的江城，住在赵氏集团旗下的酒店。需要我去查查吗？”
林守拙想了想：“不用，我自己处理。谢谢你提醒。”
“那您小心，降头术和中原道术不太一样，有些邪门。”
“知道了。”
挂了电话，林守拙坐在店里，陷入了沉思。赵天宇这是要一条道走到黑了。巫婆婆刚解决，又来个降头师。
不过，这也正常。赵天宇这种人，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既然常规手段搞不定苏瑶，那就用非常手段。
只是他可能不知道，他招惹的是什么样的存在。
林守拙笑了笑，起身去给植物浇水。窗台上的君子兰又开了两朵新花，香气怡人。三只麻雀在窗台上蹦蹦跳跳，为了一颗松子争来争去。
“你们啊，真幸福。”林守拙点了点其中一只的脑袋，“整天除了吃就是睡，不用操心这些破事。”
麻雀歪着头看他：“啾啾？”（你在说什么？）
“没什么。”林守拙摇摇头，“继续吃你们的吧。”
浇完水，他回到柜台后，开始配药。降头术虽然邪门，但也不是没有破解之法。他需要准备一些特殊的药材和符箓，以防万一。
正忙着，店门被推开了。进来的是个年轻女孩，穿着碎花连衣裙，长发披肩，看起来清纯可爱。
“请问……是忘忧园艺店吗？”女孩怯生生地问。
“是，需要什么？”林守拙抬头。
“我……我想买一盆能带来好运的植物。”女孩说，“我最近运气特别差，考试挂科，丢了钱包，昨天还差点被车撞……”
林守拙打量了她一眼，眉头微皱。女孩身上确实有一股淡淡的晦气，但不是天生的，而是被人下了某种诅咒的痕迹。
“你先坐。”他给她倒了杯茶，“能说说具体情况吗？什么时候开始运气变差的？”
女孩坐下，想了想：“大概一个月前吧。我参加了一个朋友的生日派对，从那之后就开始倒霉。一开始是小事情，后来越来越严重。”
“那个朋友……是不是最近跟你有矛盾？”
女孩愣了愣：“你怎么知道？她……她喜欢的一个男生，最近在追我。她很不高兴，我们吵了一架。”
林守拙明白了。这应该是同学之间的小把戏，用了某种低级的诅咒术，可能是从网上学的，效果不强，但确实会让人倒霉。
“这样，我给你一盆‘转运竹’。”他从架子上取下一盆翠绿的竹子，“放在卧室的东南角，每天早晚各浇一次水。另外……”
他画了一道简单的净化符，折成三角形：“这个随身带着，三天后就会好转。”
女孩接过竹子和符咒，连连道谢：“谢谢老板！多少钱？”
“竹子五十，符咒免费。”
女孩付了钱，高高兴兴地走了。林守拙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摇了摇头。现在的人，真是越来越喜欢玩这些歪门邪道了，连同学之间的矛盾都要用术法来解决。
不过这也说明，江城最近确实不太平。各种牛鬼蛇神都冒出来了，有真本事的，也有半吊子的。
他需要做点准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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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林守拙提前关店，去了趟清欢草药坊。叶清欢正在院子里晒草药，看到他来，笑着迎上来。
“林老板，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找你买点药材。”林守拙递给她一张单子，“这些有吗？”
叶清欢接过单子看了看：“大部分都有，但‘七星草’和‘月见藤’比较少见，我店里存货不多了。您要多少？”
“各要半斤。”
“那可能不够。”叶清欢想了想，“不过我知道有个地方可能有。城西的花鸟市场，有个老药农经常在那儿摆摊，他手里应该有好货。我陪您去？”
“不用麻烦，你告诉我具体位置就行。”
“那怎么行。”叶清欢笑着说，“那个老药农脾气怪，不认识的人他可不卖好货。我带您去，他看我的面子，应该会给。”
“那……就麻烦你了。”
两人坐出租车去了城西的花鸟市场。这里比林守拙想象中要大，分好几个区，有卖花的，卖鸟的，卖宠物的，还有专门卖草药和古董的。
叶清欢轻车熟路地带着林守拙穿过人群，来到一个角落的摊位前。摊主是个七十多岁的老头，头发花白，但精神矍铄，正坐在小板凳上打瞌睡。
“周爷爷。”叶清欢轻声叫道。
老头睁开眼，看到叶清欢，笑了：“小叶子啊，怎么有空来看我？”
“带个朋友来买药。”叶清欢指了指林守拙，“这位是林老板，也是懂药的人。”
周爷爷打量了林守拙几眼，点点头：“小伙子气质不错。要什么？”
林守拙把单子递过去。周爷爷看了看，眼睛微亮：“七星草，月见藤……这都是驱邪净化的好药啊。小伙子，你要这些做什么？”
“配点药。”林守拙含糊地说。
周爷爷也没多问，从摊位下面的箱子里翻出两个布袋：“七星草还有八两，月见藤六两。都是我自己采的，品质绝对好。”
林守拙检查了一下，确实都是上品，而且采摘时间应该就在最近一个月内，药性保存得很好。
“我都要了，多少钱？”
“七星草一千二，月见藤八百。”周爷爷说，“看在小叶子的面子上，给你打个折，一共一千八。”
林守拙爽快地付了钱。周爷爷接过钱，忽然说：“小伙子，最近江城不太平吧？”
林守拙挑眉：“周爷爷怎么这么说？”
“我摆摊几十年了，看得多了。”周爷爷点了根烟，“最近来买驱邪药材的人，比往年多了一倍不止。而且都是些生面孔，有些人身上……还带着不干净的东西。”
他深深看了林守拙一眼：“你身上倒是干净，但太干净了，反而奇怪。普通人身上多少会沾点晦气，你一点都没有，像是……被什么护着。”
林守拙笑了笑：“可能是我运气好吧。”
周爷爷也笑了：“行吧，你不愿意说，我也不多问。不过提醒你一句，最近晚上少出门，尤其是一些阴气重的地方。我听说，城南那边，已经有好几个人晚上看到‘脏东西’了。”
“谢谢提醒。”
买完药，林守拙和叶清欢离开市场。回去的路上，叶清欢有些担心：“林老板，周爷爷说的是真的吗？江城最近真的不太平？”
“可能吧。”林守拙说，“不过你不用太担心，有我在，不会让那些东西伤害到你。”
叶清欢脸微红：“我不是担心自己，是担心您……您总是处理这些危险的事。”
“放心，我有分寸。”
送叶清欢回草药坊后，林守拙也回了店里。他把买来的药材处理好，分门别类放好，然后又画了几道强力的护身符。
做完这些，天已经黑了。他坐在柜台后，泡了壶茶，慢慢喝着。
窗外的夜色渐深，城市灯火璀璨。
林守拙看着那些灯火，心里想着周爷爷说的话。城南那边有脏东西出现……会不会和那个降头师有关？
看来，得抽空去城南看看了。
退休生活啊……
真是越来越“充实”了。
他摇摇头，喝完最后一口茶，起身关灯。
明天再说吧。
今晚先好好睡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