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女儿,才是和县里的高官真正认识的那个人啊!
赵大用平白生出阿q精神,自卑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阳光和自信,打起锣来格外卖力。
一进入县城,锣鼓就敲起来了。天气炎热,不一会儿大家就热汗淋漓了。
赵抗战很想光着膀子的,但看看是在县城,那么多人堵在路上看,就不去想褂子的事,继续甩开膀子敲大鼓。
鼓是先行军,锣是定音锣,梆子和镲是助力。六个人配合默契,打出一片好听的咚咚锵。
十个女人打扮的花枝招展,坐在车上给下面的人摆手致意。那派头,好像去参加重大阅兵仪式似的。
到县委大门口时,早有看热闹的人在大门口聚集了一道人墙。
一行人下来,金兰从包里拿出送给林县长的那面锦旗举到胸前,两个司机抬着大鼓,赵抗战在奋力敲着。
看门的大爷忙着往里跑,不一会儿,林县长领着一群工作人员来了,热情地把他们迎进县委大院里去。
武德江和另一名广播站的人早就等在那儿了,他们支起大摄像机,给这些人照了相,合了影。
金兰把锦旗递给赵抗战,赵抗战恭敬地递给林县长。
林县长接过来,笑容洋溢,“你们辛苦了,都上办公室里去坐坐吧。”
“我们还得去送两个锦旗,就不麻烦你们了。等林县长有空了,再上我们涑源村指导我们工作啊。”赵抗战客气道。
林县长在人群中发现了赵大用,“你是金兰的爹,那位老哥?”
“我是。林县长好!”赵大用激动地握住林县长伸过来的手。
“老哥,你养了一个好女儿啊!为村里做出了贡献,为我们县争光了。”
赵大用激动到语无伦次,“都是您教育的好,好,我们都没管过她的事。”
“哈哈,那更说明金兰品质优良,以后堪当大用了。你们吃了饭再走,我请客!”
“不了林县长,我们真的很忙,要抓紧送锦旗去。”金兰推辞。
“那就吃瓜子和糖!”
有几个工作人员端着瓜子和糖出来,给每个人装了一大口袋。众人笑嘻嘻地接了。
一群人走出县委大院,斗志昂扬地直奔县公安局。
吕局长早就组织起一队警察站在路两边了,看到他们打着锣鼓跳着秧歌来了,吕局长大喊一声:“敬礼!”
一队警察迅速和吕局长一起敬礼致谢!
赵抗战也拿着锦旗,亲自递给吕局长,鞠躬对他表示感谢,“感谢您大公无私,让我们的魏大夫洗清冤案,这么好的青年才俊,要不是您,一生就毁了。”
赵抗战说的动容,金兰好想哭。
吕局长拍拍赵抗战的肩膀,“你们培养了一个好医生啊,听说去了前线,表现还不错。金兰,你一定要写信好好鼓励鼓励他,争取多立军功,为人民服务!”
“是!谢谢吕局长!”
“你们局里坐,中午我请客!”
“不了吕局长,我们还要去酒厂送锦旗,等下次吧!”赵抗战推辞。
辞别吕局长出来,大家很兴奋,下一站,就是酒厂了。
他们见官,很是兴奋。是小农民见到大官的那种荣誉感。他们去酒厂,也很兴奋,是将要见到财神爷的那种兴奋。
他们这些人,哪家遇到用钱了,第一时间就是扒地瓜干卖。
现在,他们要亲自去看看酒厂是什么模样了,就又兴奋地很有劲地打起了锣鼓家什。
朱厂长早就组织起很多人在热闹地迎接了,他还吩咐职工食堂多加了几个菜。他要专门请金兰喝一气。不光是为了能否升官,也为了她这一年来带给他的新鲜感。
那是一缕来自山野的风,带着昂扬向上的精气神,让他们酒厂今年也挣了很多钱,发展壮大了很多。
一顿饭算什么,能挣到钱,那才叫成绩!
扭秧歌的几位大姐奋力扭着,惹得满厂子的人掌声雷动。
鼓停锣歇,赵抗战从金兰手里接过锦旗,双手递给朱厂长,“朱厂长,您辛苦了。您可是我们村的大恩人啊,这一年的地瓜干卖的,比喂猪强多了!”
朱厂长接过锦旗,心里说,他哪里是大恩人啊,要是没有金兰,他哪里能去给他们销地瓜干去。
朱厂长笑道:“哪里哪里啊,还是你们金兰做的好,不但供给我们优质的生产原材料,还激励我们的地瓜干酒走得更远,创收更多。说起来,我还得谢谢你们村培养的好青年呢!你们也辛苦了,走,上食堂吃饭去!”
“我们还是不去吃了吧?临来时,我吩咐会计在大队里做了。”
“老哥,你这是看不起我们酒厂了,还想合作不?想合作的话,吃完饭再走!老弟一顿饭还是管的起的。”
“不不不……”赵抗战推辞。
“叔,您看朱厂长这么热情,咱们就叨扰他一顿饭吧,大不了等他上咱们庄上时,再回请他!”金兰痛快道。
金兰就是拿得起放得下的性格,现在看朱厂长真心请他们吃饭,她乐得带着他们开开眼界。
“只是,朱厂长,我有个不情之请,在吃饭之前,能不能带着我们参观一下酒厂啊?我天天来去匆匆的,都没有好好了解过酒厂的生产流程。”
“可以啊,有什么不可以的,我亲自带着你们参观。”
朱厂长一边走一边介绍,“我们这里的酿酒技术,其实在很多朝代前,就已经很成熟了……我们厂始建于1954年……”
大家随着朱厂长的脚步,参观了粉碎配料车间,看了酒糟化酒池车间。一个个酒糟池子,用泥蒙着,有一根管子漏出来,在滴答着冒上来的酒。
朱厂长让工作人员给每个人倒了半杯酒,金兰也拿起来尝了一口。她感觉那酒又辣又烧,在口腔里瞬间炸裂的感觉。她赶紧吐了。
赵大用拉拉金兰的衣袖,小声嘀咕,“别浪费了。”
金兰便把半杯酒倒给了父亲。
赵抗战喝完,问朱厂长,“你这里的酒为啥这么烈?我们村里打的散酒和瓶装酒为啥度数那么小?”
“哈哈,这是行业规矩,从老祖宗那边就留下过一句话,为了防止出现醉死人的现象,酒必须兑了水才能出厂。你们没看见,酒字就是带着水字旁吗?”
“那,外面有卖原浆酒的是咋回事?”金兰不懂就问。
“你这话问到点子上了,原浆酒也是分度数的。你们现在喝的,是真正的原浆酒。外面市场上卖的,是掺了水分达到多少度的原浆酒。至于不标明是原浆酒的,也可能是勾兑酒。”
“勾兑酒又是啥呢?”金兰又问。
“哈哈,我发现你就是好奇宝宝,非得让老叔把底儿都掉了吗?自己想去!”
金兰觉得,她那句话,可能是触碰到人家的商业机密了,便不再打破砂锅问到底。
朱厂长说着笑着,带领大家参观了包装车间和窖藏酒窖,里面一缸缸的酒用红布蒙着,活像一个个待嫁的小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