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臭小子,每个人的身份都不是自己能选择的,也不是你能选择的,你赖我,我也没法儿改变。我只一个要求,在我和你娘临死前,你们不要离婚好吗?”
爷爷几乎是在祈求了,就差跪下来给儿子说话了。
但魏爱国油盐不进,说出来的话差点把他老爹气死。
“我都为了你们将就半辈子了,等你们死了,我也都六七老十了,还拿什么去爱?难道我能要求你们现在就去死么?”
爷爷气得胡子直哆嗦,“你,你这个不孝子,是要遭天谴的啊!”
魏爱国并不惯着自己的老爹,他这次是铁了心的出来浪荡,谁劝他,他就跟谁急。
“为了不被不孝子气死,我劝您还是抓紧回去和您的好儿媳好孙子一起去过年吧!就别等我了!”
魏爱国说着,把老爹往外推,然后关上了办公室的门。
爷爷在门外站了很久,流了很多眼泪。有心想去找儿媳诉苦的,但一想到儿媳知道了还会伤心,要是再服了毒咋办,他可对不起老战友啊!
爷爷在城里走了很久的路,才平复下来心情,松松垮垮地坐上客车回来了。
现在,看到儿媳和孙子孙女都回来过年了,他的心情略好了些,并不打算把见魏爱国的事说出来。
他们就当没有他了,该过年的还得过。
新房是在之前老房子的基础上翻盖的,之前就是魏母在这里住过的,熟门熟路。
村里人见魏母来了,都过来打招呼。也包括二丫和她的婆婆——魏家俊的二婶。
爷爷有俩儿子俩闺女。闺女都是远嫁,很久不回来一次。其中一个儿子就是二丫的公公魏爱民,因为身份的连累,在家里种地。
二婶不到五十的年龄,早早给唯一的儿子结了婚,给唯一的女儿找了婆家。儿子魏家兴是电影放映员,在各个村里都很吃香。
二婶经常见到金兰,也知道大嫂这个儿媳很能干。但在听了爷爷说,大哥要和大嫂离婚时,她的心里就明显很鄙夷大嫂了。
连自己的男人都看不住,就算是吃国库粮的又咋样?还不如当庄户的呢,老婆孩子热炕头,该吃吃,该睡睡,没有那些花花肠子,日子过得要多舒心就多舒心。
眼看二丫也快生了,她比大嫂要早好几年当奶奶了,这也是她骄傲的根源。
因此,二婶一见魏母就问:“大嫂啊,大哥咋没回来呢?是不是要在医院里值班啊?他可真没拿公公婆婆当回事。就算年年陪着他们过年,又能陪多少年呢?”
爷爷就拿眼睛瞪她。
昨晚气不过,爷爷回来就给二儿子一家说了大儿子的事,没想到这玩意儿竟然来拿这事气大嫂了。
“爹啊,您不用瞪我,今年的年夜饭,您和娘可以在大哥家吃了,往年可都是跟着我们吃的。”
魏母无法接话,正想着怎么对付这个破锣嗓子的二婶呢,金兰接话了。
“二婶,您也可以来,你们全家都可以来吃年夜饭。您放心,就算跟着我们吃一个正月,我们也能管得起。”金兰不卑不亢。
不就是嫌弃爷爷奶奶多吃了几顿年夜饭吗?那有何难的。在以后的N多年里,金兰都打算让爷爷奶奶来家里吃年夜饭的。
“嘁!癞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你知道每年准备年夜饭有多费事吗?花多少钱吗?不光是准备饭菜,还要有好酒。我才不跟着你们吃呢,不随便。金兰,你和家俊什么时候结婚?要是早两年结婚了,孩子都能满地跑了吧?看我家儿媳,这就快生了呢。”
二丫听婆婆这样说,有些尴尬。
现在的金兰,她可不敢和她比。人家是村里的副书记,还是勤劳致富能手。她这两年的身价,放眼全乡,都没有可比的。
就她婆婆这人,眼皮子浅,一有点优势就要拿出来显摆,也不知道随了谁。
“金兰姐,你不要介意,其实,我和家兴已经准备好了做年夜饭的所有东西,要不你们和爷爷奶奶都过来吃?”
“哟!你一个新媳妇现在就能当我的家了?快滚回家待着去!快别在这里现眼了!”
二丫小声嘀咕,“还指不定是谁在这里现眼呢。”
金兰看到她们婆媳不和睦,浅笑了笑。以后的日子里,恐怕她家是要鸡飞狗跳了。
金兰就继续收拾家里杂七杂八的东西,魏母也紧着帮忙。
腊月二十八,家里终于拾掇的差不多了,桂芬要求赵大用开手扶拖拉机和她一起去走娘家。
赵大用欣然同意。
现在的他,身份地位不可同日而语。
他有车有房,还有一大群听话的孩子。
赵大用开着拖拉机,招娣盼娣和四个小弟弟妹妹都要去,挤挤挨挨一车匣子小孩子。
金兰给姥姥备了年货,又给舅舅备了节礼,还给几个表弟表妹一人一本汉语词典。
银兰也去,她回家这么长时间了,还没去见姥姥呢。
金兰看着爹娘离开的身影,很骄傲。
现在的她们,不再惧怕舅舅看不起他们的眼神了,也不怕姥姥天天念叨没有儿子可傍身了。
金兰难得的空闲了一日。上午睡了一觉,下午魏家俊来了,在她的小屋里坐了一会儿,金兰便拿出小本子盘账。
“说真的,老于这个人不错,只可惜现在信息发达了,合作中草药的事业做不成了。不然,还想和这个好人合作。”
魏家俊:“你们绣花不是还合作的吗?”
“那些啊,只能算做小打小闹,成不了气候的。你说,我们村弄个砖厂咋样?卖土就能赚钱,而且还能安置那么多闲散人员,可是一个一本万利的好买卖!”
“好啊,我们一路从南方走来,哪里都在大拆大建,就连咱们县城也在大肆修建楼房了,需要很多砖的。只是这技术?”
“这个好办,我可以出去学习。”金兰笃定道:“我和抗战叔商量一下,这个项目真的可以作为村集体经济来发展的。”
“好啊,等我退役了,也来跟着你们混,能给我个厂长当当不?”魏家俊开玩笑。
“呵呵,那岂不是太屈才了?别闹,我在想事情。”金兰推他。
魏家俊便停下乱七八糟的手,趴在床沿边看着金兰。
金兰笑,“算了,咱们出去玩玩吧,顺便去找一下抗战叔。”
还没等金兰出去,就听到大喇叭里赵抗战在喊了。
“所有党员都听着,现在马上来大队里开会,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