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木,我嫁进袁家,不图富贵,就想好好的跟你过日子。
我们这么多年,才得了晓晓一个孩子,我就想要他健健康康,快快乐乐的长大。
可现在呢?他连口吃的都保不住,连个安心的家都没有。
你要是还想这个家好好的,就别再事事都顺着你妈,顺着你外甥!”
袁晓紧紧抱着妈妈的脖子,小声说:“爸爸,我好久都没有喝过鸡汤了,我就只喝一小口尝一尝行吗。”
孩子的声音软软的,却像一根针,扎得袁木心里一阵疼。
他看着娘俩泛红的眼睛,又想起刚才儿子蹲在门口划土的样子,终于重重地叹了口气。
转身朝着门外喊:“妈,鸡汤先给晓晓盛一碗,他这几天都没好好吃饭!”
门外的脚步声顿了顿,接着是婆婆拔高的嗓门,带着毫不掩饰的不满。
“给晓晓盛什么盛?他一个半大孩子,饿两顿饿不坏!
柱子家白莲才多大,正是要补的时候,这鸡汤得全给他们带着!”
话音刚落,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婆婆手里端着个印着红牡丹的搪瓷盆,热气裹着鸡汤的香气涌进来,却没半分暖意。
她扫了眼楚云通红的眼眶,又瞪向袁木,语气像淬了冰。
“你是不是被这女人灌了迷魂汤?胳膊肘往外拐!咱袁家的东西,我想给谁就给谁,轮得到她一个外姓人置喙?”
楚云抱着袁晓的手紧了紧,指尖泛白,却没再吭声。
她知道,跟婆婆争,只会让袁木更为难,最后错的永远是她。
袁晓埋在妈妈颈窝里,小肩膀微微发抖。
刚才鼓起勇气说的话,此刻像被冷水浇过,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袁木被母亲怼得脸一阵红一阵白,张了张嘴,最终还是软了语气。
“妈,晓晓这阵子确实没好好吃东西,您就给他盛小半碗,就半碗……”
“半碗也不行!”婆婆把搪瓷盆往桌上重重一放,汤汁溅出来,滴在桌布上晕开深色的印子。
“我看你是忘了,当年你摔断腿,是谁求爷爷告奶奶给你找大夫?是谁帮你照看着这个家?
现在娶了媳妇,连亲妈都不认了?柱子是你亲外甥,白莲是你亲外孙女,你不疼他们,倒疼起个外人的种?”
其实,说实话,陆羽就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孙子,虽然对楚云有诸多不满,但对袁晓的疼爱却是发自内心的。
然而,最近这段时间,陆羽每天都能见到楚云,婆媳之间那种天生的矛盾,让她心中的闷气愈发沉重。
甚至,就算楚云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什么都不做,陆羽都会觉得楚云连张嘴呼吸都是一种罪过!
而袁晓呢,却整天“妈妈好。”“想妈妈了。”“最爱妈妈。”地叫个不停。
陆羽心里就不太好受了,总觉得自己疼了他这么多年,最后还是跟他妈亲!
那种感觉,怎么说呢,就是心里别扭,总想争个高低。
这么一对比,还是柱子和欣欣好。
那小嘴跟抹了蜜似的,甜得很,让人听了心里都暖洋洋的。
“妈!您怎么能这么说晓晓!”袁木终于忍不住提高了声音。
这话像刀子一样扎在他心上,更扎在楚云身上。
楚云猛地抬头,眼里的泪还没干,却透着股倔强。
“妈,晓晓也是袁家的孩子,不是外人。
这鸡汤是我从老家带来的,我特意养了半年的老母鸡,本来是给您和爸补身体的。
您要给柱子,我没意见,但至少该给晓晓留一口,他从昨天晚上到现在,就吃了半个窝头。”
“你还敢顶嘴!”婆婆气得手都抖了,指着楚云的鼻子骂。
“当年要不是你死缠烂打非要嫁进我们袁家,我们家老大有的是人想嫁,现在还敢管起我的事了!
今天这鸡汤,你要是敢给晓晓盛,我就敢把这盆摔了!”
袁晓突然从楚云怀里抬起头,小脸上挂着泪,却梗着脖子说:“奶奶,我不要鸡汤了,你别骂妈妈……”
他声音带着哭腔,却努力挺直脊背,像棵迎着风的小树苗。
这话让屋里瞬间静了下来。
婆婆看着孙子通红的眼睛,想起他追在自己身后喊“奶奶”的模样,心里莫名一软,手里的搪瓷盆不自觉地放轻了些。
袁木趁机走过去,拿起桌边的小碗,舀了小半碗清亮的鸡汤,又夹了块没什么肉的鸡架子,递到袁晓面前。
“晓晓,快喝,趁热。”
袁晓看了看妈妈,又看了看奶奶,小声说了句“谢谢爸爸”,才捧着碗小口小口地喝起来。
鸡汤的热气模糊了他的眼睛,他偷偷瞄了眼妈妈。
楚云正用袖子擦着眼角,嘴角却轻轻往上扬了点。
婆婆看着这一幕,重重哼了一声,却没再阻止,只是转身往外走,走到门口时丢下一句。
“剩下的都得给柱子带着,别想着偷偷留!”
门关上的瞬间,楚云轻轻抱了抱袁木的胳膊,声音带着点沙哑:“谢谢你。”
袁木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手:“是我对不住你们娘俩。”
他看着儿子捧着碗,连鸡架子上的碎肉都啃得干干净净的样子,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着。
他终于明白,楚云要的从来不是那盒饼干,那碗鸡汤。
而是他能站在他们娘俩这边,能让晓晓像别的孩子一样,不用藏着委屈过日子。
袁晓喝完最后一口汤,把碗递还给爸爸,又钻进妈妈怀里,小声说:“妈妈,鸡汤好香。”
楚云摸了摸他的肚子,笑着说:“香就好,以后妈妈再给你弄。”
窗外的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来,落在三人身上,暖融融的。
袁木看着妻儿相依的模样,悄悄握紧了拳头。
下次,下次他一定不会再让他们母子俩受委屈了。
这次,就……算了吧,母亲也不容易。
小妹的失踪,对母亲的影响太大了。
原来的母亲,是多么温柔善良的一个人啊。
那会谁不夸一句,袁家的当家主母是顶顶和善的一个人,如今……
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