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壁的风沙无情地抽打着林默的脸,却远不及脑海中那“1208 SoU”的鲜红数字带来的刺痛感。他瘫坐在沙地上,望着远处奥米茄前哨站那如同巨兽背脊般的金属穹顶,感觉人生一片灰暗。
一百年!按照他现在这种有一搭没一搭、还经常被扣费的“打工”效率,不吃不喝不睡觉,恐怕也得还上一百年!这还没算那坑爹的利息!
“系统,”林默有气无力地在脑海里问道,“有没有……快速还款通道?比如……卖身契什么的?”
他实在是被这债务压得有点喘不过气,开始病急乱投医了。
【叮!检测到宿主强烈的还款意愿(以及绝望情绪),触发‘负债者关怀’协议(临时)。】
【经过系统评估,鉴于宿主总负债已突破1200 SoU大关,且近期消费活跃,信用记录‘良好’(持续负债),现正式向宿主开放‘临时信用额度’申请权限。】
【额度详情:最高110 SoU(当前总负债的10%)。有效期:30个自然日。额度内消费无优惠,到期需一次性归还本金。逾期罚息:20%。】
【温馨提示:合理利用信用额度,可有效缓解短期资金压力,助您度过难关,迎接更美好的负债未来!是否立即申请?】
又是这个!“临时额度”!还“负债者关怀”?这分明是看他的骨髓还没榨干,递过来一根更粗的吸管!
林默看着那“110 SoU”的额度,以及“逾期罚息20%”的条款,就像看到一个涂着蜜糖的捕兽夹。用了它,短期内或许能解燃眉之急,但三十天后呢?如果还不上,这110就会变成132,然后利滚利……他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脖子上被套上更沉重枷锁的未来。
“不……不用了。”林默艰难地再次拒绝。这个坑,他不能跳。至少不能主动跳。
他挣扎着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沙土。当务之急,是找到吴先生和苏宛瑜,然后想办法搞到“静滞黑石”,完成那个该死的“星炬计划”初始任务。也许……那个计划背后,藏着能让他一夜暴富……呃,是一夜还清债务的契机?(虽然他自己都不信)
他辨别了一下方向,朝着记忆中奥米茄前哨站那个隐蔽出口的位置走去。落点有偏差,但距离不算太远。
一个小时后,他接近了那个半埋的金属穹顶。然而,还没等他找到那个伪装过的出口,一阵隐约的争吵和打斗声,伴随着熟悉的惊呼,传入了他的耳中!
是苏宛瑜的声音!还有吴先生的怒喝!
林默心中一惊,立刻压低身形,如同猎豹般悄无声息地摸了过去。
声音来自穹顶侧面,一处由坍塌的混凝土块形成的掩体后面。林默悄悄探出头,只见吴先生和苏宛瑜正被五六个穿着破烂、手持各种简陋武器、面目狰狞的流浪汉围在中间!
吴先生将苏宛瑜护在身后,手中紧握着振动匕首,左臂的伤口似乎因为之前的奔波和眼前的冲突再次崩裂,鲜血染红了临时包扎的布条。苏宛瑜脸色苍白,手中举着那面合金圆盾,眼神却充满了倔强。
而围住他们的那几个流浪汉,个个眼神贪婪,盯着吴先生手中的匕首和苏宛瑜背后的背包(里面装着他们剩余的所有物资)。
“老东西,识相点!把武器和包留下,带着你的小妞滚蛋!不然,老子不介意在这荒郊野岭多埋两具尸体!”为首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缺了只耳朵的壮汉,挥舞着一把锈迹斑斑的砍刀,恶狠狠地叫道。
是遇到趁火打劫的废土鬣狗了!看他们的样子,应该是长期在奥米茄前哨站附近徘徊,捡拾垃圾或者打劫落单旅人的渣滓。
吴先生眼神冰冷,虽然受伤,但气势不减:“想要东西?拿命来换!”
“敬酒不吃吃罚酒!兄弟们,上!做了他们!”缺耳壮汉狞笑一声,带头冲了上来!
其他流浪汉也嗷嗷叫着,挥舞着武器一拥而上!
吴先生怒吼一声,振动匕首带着高频嗡鸣,迎向缺耳壮汉的砍刀!苏宛瑜也尖叫着,用圆盾奋力格挡另一侧的攻击!
但对方人数占优,而且吴先生有伤在身,动作明显不如平时迅捷。刚一交手,吴先生就被缺耳壮汉势大力沉的一刀震得后退半步,手臂伤口崩裂,鲜血淋漓!另一名流浪汉趁机从侧面偷袭,一根磨尖的铁棍直刺吴先生肋部!
“吴老!”苏宛瑜惊呼,想要救援却被另外两人缠住!
眼看吴先生就要遭毒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砰!”
一块拳头大小、边缘闪烁着极其淡薄金光的石头,如同出膛的炮弹般,从侧面呼啸而来,精准无比地砸在了那名偷袭者的手腕上!
“咔嚓!”清晰的骨裂声响起!
“啊——!”偷袭者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叫,铁棍脱手飞出,捂着自己扭曲变形的手腕满地打滚!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是一愣!
缺耳壮汉猛地回头,只见林默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战场边缘,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手中还掂量着另一块类似的石头。
“妈的!还有同伙!一起……”缺耳壮汉话还没说完,就看到林默手腕一抖,第二块石头已经带着令人心悸的破空声,朝着他的面门疾射而来!
速度太快!缺耳壮汉根本来不及躲闪,只能下意识地抬起砍刀格挡!
“铛!!”
一声巨响!火星四溅!
缺耳壮汉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带着诡异震荡的力量从刀身上传来,虎口瞬间崩裂,整条手臂都麻了!那把厚重的砍刀,竟然被一块石头硬生生砸得脱手飞出,打着旋儿插进了远处的沙地里!
而那块石头去势不减,擦着他的头皮飞过,带走了他一大块头发和头皮,鲜血瞬间流了下来!
缺耳壮汉吓得魂飞魄散,捂着血流如注的脑袋,惊恐地看着林默,如同见了鬼一样!这他娘的是什么石头?!这他娘的是什么力气?!
其他流浪汉也都被这雷霆手段吓傻了,看着倒地惨叫的同伴和老大凄惨的模样,哪还有半点战意,发一声喊,丢下武器,连滚爬爬地四散逃窜,连头都不敢回。
转眼间,现场就只剩下林默、吴先生、苏宛瑜,以及地上两个失去战斗力的倒霉蛋。
林默走到缺耳壮汉面前,捡起地上那块只是表面有些磨损的石头(刚才他悄悄用“秩序重构”进行了“动能赋予”和“硬度临时提升”,消耗了约0.5 SoU),冷冷地看着他。
“饶……饶命!好汉饶命!东西……东西都给你!我们这就滚!”缺耳壮汉吓得屎尿齐流,磕头如捣蒜。
林默没理他,先走到吴先生身边,查看他的伤势。伤口崩裂,需要重新处理。
“林小友……你又救了我们一次。”吴先生看着林默,眼神复杂。刚才林默那两记“飞石”,无论是力道、准头还是那石头诡异的威力,都远超他的理解。
“没事就好。”林默简单应了一句,然后目光再次转向那个缺耳壮汉,心中一动。
这些地头蛇,消息应该比较灵通吧?或许……能废物利用一下?
他蹲下身,看着瑟瑟发抖的缺耳壮汉,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力:“想活命?”
“想!想想想!”缺耳壮汉拼命点头。
“回答我几个问题。第一,这附近,除了奥米茄前哨站,还有没有其他特别的地方?比如……有那种黑色石头的地方?”林默直接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
缺耳壮汉愣了一下,似乎在努力回忆,然后连忙说道:“黑……黑色的石头?好像……好像听几个老家伙提起过,在东边那片‘死亡螺旋’峡谷深处,好像有那种东西,据说靠近了连变异野兽都不愿意待……但那里太危险了,没人敢去……”
死亡螺旋峡谷?林默记下了这个名字,这和他从遗迹得到的信息中,指向东北方向的“趋势带”似乎能对上。
“第二,最近有没有看到一支穿着统一制服、装备精良的队伍在这附近活动?”林默指的是磐石集团的人。
“有!有!”缺耳壮汉立刻点头,“前几天就看到过!他们人不多,但看起来很厉害,开着那种会飞的……呃,悬浮车?往东北方向去了,好像也是去‘死亡螺旋’那边!”
磐石集团果然也朝着黑石富集区去了!动作真快!
林默心中紧迫感更强了。他想了想,又问道:“第三,这奥米茄前哨站,除了我们出来的那个口子,还有没有其他进去的办法?或者……你知道里面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吗?”
他想着是不是能从前哨站里“借”点东西出来换SoU。
缺耳壮汉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这……好汉,奥米茄里面邪门得很!我们这种底层混混,哪敢进去啊!听说里面有什么自动防御系统,靠近了就会被打成筛子!值钱的东西肯定有,但得有命拿啊……不过……”
他犹豫了一下,压低声音道:“我听说……‘黑市’里偶尔会流出一些从里面带出来的小玩意儿,据说都是从一些废弃的通风管道或者排水口里淘出来的,但那些地方要么辐射超标,要么有怪物,风险极大!”
黑市……通风管道……林默将这些信息记下。
问完了话,林默看着眼前这个废柴,也懒得杀他脏了自己的手(主要是浪费能量),便挥了挥手:“滚吧。记住,别让我再看到你。”
缺耳壮汉如蒙大赦,连滚爬爬地跑了,连那个手腕断掉的同伴都顾不上。
打发走了鬣狗,林默这才专心帮吴先生重新处理伤口。这次他小心控制着秩序能量的输出,只进行最基本的止血和促进愈合,避免过度消耗。
看着吴先生手臂上缓缓愈合的伤口,又看了看脑海中那因为刚才战斗和疗伤再次细微跳动的负债数字,林默叹了口气。
这废土,真是步步危机,寸寸负债。
他看了一眼东北方向,那片被称为“死亡螺旋”的峡谷,仿佛一个张着巨口的深渊,等待着猎物上门。
而他现在,不得不主动走向那个深渊,为了那该死的石头,为了那遥不可及的“星炬”,也为了……那永远还不完的债。
他的星图彼端之旅,在经历了短暂的喘息后,再次被债务和危机,推着走向了更加危险的区域。
这一次,是名副其实的“死亡螺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