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缝里传出的气味告诉林凡，屋里有两个人。
一个是赵二顺，那股熟悉的汗臭和烟草味他已经记住了。
另一个陌生一些，但同样令人作呕——那是一种混合着酒精、油腻和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腐臭味道。
林凡轻轻用爪子推了推门。
门没锁，只是虚掩着。
这让他有些意外，但仔细想想也在情理之中——在这个偏僻的废弃养猪场里，两个狗贩子大概觉得没有任何威胁需要防范。
他们错了。
林凡将身体压得更低，像一道白色的影子，无声地滑进了房间。
屋内的景象让他的瞳孔瞬间收缩。
这是一间不大的房间，墙皮剥落，到处都是霉斑。
房间正中央摆着两张行军床，床上各躺着一个人。
赵二顺蜷缩在左边那张床上，瘦小的身体在破旧的军绿色毯子下起伏，发出细碎的鼾声。
右边床上的那个人体格要魁梧得多，光着膀子，露出一身横肉和纹身。
他的鼾声如雷，整个房间都在他的呼噜声中微微震颤。
这应该就是王铁锁。
但真正让林凡怒火中烧的，是房间墙壁上的“装饰”。
整面墙上，密密麻麻地挂着各种颜色、各种款式的狗项圈。
红的、蓝的、黑的、花的，有些还镶着小铃铛，有些上面刻着狗的名字。
每一个项圈，都代表着一条曾经鲜活的生命。
每一个项圈，都是这两个畜生的“战利品”。
林凡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胸膛里仿佛有一团火在燃烧。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仔细观察着这两个仇敌的面孔。
赵二顺四十多岁的样子，尖嘴猴腮，一脸的猥琐相。
即使在睡梦中，他的嘴角也下撇着，透着一股刻薄和阴毒。
他的手很瘦，但指甲很长，指缝里黑乎乎的，不知道沾了多少肮脏的东西。
王铁锁年纪稍大一些，五十左右，光头，脸上有一道从左眼角延伸到嘴角的疤痕。
他的胸前纹着一条张牙舞爪的青龙，但因为年纪和肥胖，那条龙看起来更像一条蚯蚓。
他的双手放在胸前，手背上有不少伤疤，显然是被狗咬的。
林凡将这两张脸深深地印在脑海里。
他要记住每一个细节，每一道皱纹，每一颗痣。
总有一天，他要让这两个畜生付出代价。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轻微的金属撞击声。
那是大门那边传来的，应该是那几条狗在想办法破坏门锁。
声音不大，但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王铁锁的鼾声停顿了一下。
林凡的心脏猛地一跳，整个身体瞬间绷紧。
王铁锁在床上翻了个身，嘴里嘟囔了几句听不清的梦话，然后又继续呼呼大睡。
林凡悄悄松了口气。
但外面的动静似乎越来越大了。
“咣当——”
一声更响的撞击声传来，这次连赵二顺都被惊醒了。
他迷迷糊糊地坐起身，揉着眼睛：“什么声音？”
王铁锁也被吵醒了，他猛地坐起来，警觉地看向门外：“好像是大门那边。”
“该不会是那些畜生想跑吧？”赵二顺有些紧张地说。
“跑？它们怎么跑？笼子锁得好好的。”王铁锁不以为然，“估计是风刮的，这破地方什么声音都有。”
“要不要去看看？”
“看个屁，大半夜的。”王铁锁重新躺下，“就算真跑了几条，也无所谓，反正明天一早就要送走。”
林凡躲在房间角落的阴影里，屏住呼吸，一动不动。
他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声，在寂静的房间里仿佛擂鼓一般响亮。
但这两个人类显然听不到。
外面又传来几声撞击，但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赵二顺听了一会儿，见没有更大的动静，也重新躺了下去。
“妈的，明天就发财了，别出什么岔子。”他嘟囔着。
“放心吧，这批货色不错，特别是那几条大的，能卖个好价钱。”王铁锁的声音里带着得意，“那个陈老板说了，要多少有多少，价格好商量。”
“嘿嘿，这生意真是太好做了。”赵二顺阴笑着，“这些畜生也不知道感恩，白吃白喝这么多天，该是回报的时候了。”
两人的对话让林凡的怒火更加炽烈。
他恨不得立刻冲上去，咬断这两个畜生的喉咙。
但理智告诉他，现在还不是时候。
他只有一条狗，而对方是两个成年男性，手里很可能还有武器。
贸然行动只会送死。
他需要等待更好的机会。
两人又聊了几句，声音渐渐小了下去，重新进入了梦乡。
鼾声再次在房间里响起，此起彼伏。
林凡继续在阴影里等待着。
他需要确认这两个人真的睡熟了，然后再悄悄退出去。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外面的天色已经开始泛白，黎明即将到来。
就在林凡准备撤退的时候，王铁锁突然又翻了个身。
这次他翻身的幅度很大，整个人几乎要从床上滚下来。
“咣当——”
他的手臂撞到了床边的一个铁盆，发出一声脆响。
王铁锁被自己吵醒了，迷迷糊糊地坐起身。
“妈的…”他骂了一句，然后站起来，准备去外面方便。
林凡的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
王铁锁就在离他不到三米的地方，如果被发现…
王铁锁光着脚，踉踉跄跄地向门口走去。
就在经过林凡藏身的角落时，他的脚步停顿了一下。
林凡能感受到对方的目光在黑暗中搜索着什么。
时间仿佛凝固了。
林凡屏住呼吸，身体紧贴着墙壁，努力让自己融入阴影之中。
他能听到王铁锁的呼吸声，能闻到他身上那股令人作呕的汗臭味。
几秒钟后，王铁锁摇了摇头，嘟囔了一句“眼花了”，然后继续向门外走去。
林凡这才敢轻轻地呼出一口气。
太险了。
王铁锁出去后，林凡立刻行动起来。
他必须趁这个机会离开房间。
他轻手轻脚地向门口移动，每一步都小心翼翼。
就在他即将到达门口的时候，外面传来了王铁锁的脚步声。
那家伙方便完了，正往回走。
林凡立刻躲到门后，紧贴着墙壁。
王铁锁推门进来，打了个哈欠，重新走向自己的床铺。
他经过林凡身边时，林凡甚至能感受到他身上的体温。
但王铁锁显然没有察觉到异常，他重新躺到床上，很快又响起了鼾声。
林凡等了几分钟，确认对方真的睡着了，这才小心翼翼地从门后走出来。
他最后看了一眼墙上那些项圈，眼中的怒火几乎要喷涌而出。
但他强迫自己保持冷静，轻轻地退出了房间。
外面的院子里，其他的狗都在焦急地等待着他。
大门已经被撞开了一条缝，足够狗钻过去。
大黄走过来，眼中满是询问。
林凡点了点头，示意行动成功。
然后他扫视了一圈所有的狗，低声说道：“现在，我们离开这里。但记住，今天看到的一切，听到的一切，都要牢牢记在心里。总有一天，我们会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