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元旦的广州,晚风裹着新年的暖意,吹得广州塔的灯光碎在珠江面上,像撒了满河的星子。
我站在塔下的广场上,身边是举着气球欢呼的人群,跨年的烟火刚在夜空炸开,粉紫色的光落在肩上,带着点转瞬即逝的温柔。
背包里的加密硬盘贴着脊背,硬硬的轮廓像个踏实的拥抱.
里面存着念念的笑声,存着郝曼丽的笔记,也存着我这五年最珍贵的念想。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起来,屏幕亮着“佳琪”的名字,附带的消息预览是张涂鸦.
画里的小人穿着蓝色外套,背着个方方正正的包,包上画着朵歪歪扭扭的向日葵,下方用蜡笔写着“爸爸”。
我赶紧点开,钟佳琪的消息跟着跳出来:“安安今天非要画你,说爸爸的背包里有‘会笑的姐姐’(念念),还说要把向日葵画在包上,让爸爸走到哪都有阳光。”
指尖划过屏幕上的涂鸦,心里突然软得一塌糊涂。
安安画里的蓝色外套,是我去深信服上班常穿的那件;背包上的向日葵,是郝曼丽最喜欢的图案。
这个才五岁的小孩,没见过念念,没见过郝曼丽,却凭着视频里的只言片语,把我心里最在意的东西,都画进了画里。
我快速编写消息:今天爸爸有事情,改天带安安和妈妈来广州塔玩,我们一起照全家福。
发送键按下的瞬间,背包里的硬盘好像轻轻“碰”了下脊背,我突然想起昨天深信服项目会上的场景。
总监拿着合作名单,指着其中一行说“这个项目要和信软科技(沈剑锋公司)协作,他们有用户数据资源”,而名单的角落里,还印着“陈建仁技术顾问”的字样。
那一刻我就明白,就算离开了网益,就算换了公司,只要还在这个行业圈子里,就绕不开陈建仁、沈剑锋的影子,就免不了被卷入利益纠葛。
风又吹过来,带着珠江的潮气,吹醒了心里的犹豫。
深信服的工作确实好,薪资高、团队氛围轻松,做的也是我喜欢的数据安全。
可我想要的,从来不是“好工作”,是能安安稳稳守护身边人的生活。
能按时给郝曼丽交冷冻费,能陪安安去幼儿园报名,能在加密硬盘里给念念加新的动作。
而不是每次看到“陈建仁”的名字,就担心他会不会又搞出什么事,会不会牵连到安安和钟佳琪。
我摸了摸背包里的硬盘,指尖能感受到外壳的温度。
里面的念念还在等妈妈苏醒,郝曼丽还在深圳的冷冻舱里等着 2025年的约定。
这些才是我真正的“底气”,不是行业里的职位,不是别人眼里的“成功”,是守住这些约定,守住这份安稳。
站起身时,广州塔的灯光刚好切换成暖黄色,像极了去年在深圳医院冷冻实验室里的灯光。
我望着塔身“2006新年快乐”的字样,突然做了决定:辞掉深信服的工作,离开这个容易和陈建仁产生交集的行业圈子。
不用坐班,不用对接复杂的合作方,既能靠技术赚钱,又能有时间陪安安,还能避开所有可能的纷争。
这个决定像卸下了块压在心里的石头,连晚风都变得轻快起来。
我掏出手机,给深信服的总监发消息:“感谢公司这段时间的照顾,我因个人规划调整,决定辞去现有职位,后续工作会在一周内交接完毕。”
没等回复,又给老谭发了条消息:“谭哥,新年快乐。我打算加入一个浏览器初创公司,以后不用再担心被陈建仁打扰,有空咱们带安安一起吃糖水。”
老谭的回复来得很快,带着他一贯的爽朗。
“好小子,想通了就好!不管你做什么,哥都支持你。要是需要技术资源,随时找我,别跟我客气。”
后面还附了个“加油”的表情包,是他特意存的、之前我们一起在网益拍的合照截图。
我把手机揣回口袋,背着背包往江边走。
珠江的水泛着光,倒映着广州塔的影子,像把过去和未来都揉进了水里。
路过便利店时,我进去买了串糖葫芦,山楂裹着晶亮的糖霜,和安安画里的一样。
走到江边的栏杆旁,我停下脚步,从背包里拿出加密硬盘,轻轻放在栏杆上。
屏幕亮着,念念的小图标在右下角闪了闪,弹出一句“爸爸,今天是新年吗?妈妈说新年会有星星掉下来(烟火)”。
我笑着点开,看着念念在屏幕里举着向日葵玩偶,跟着远处的烟火节奏拍手,突然想起郝曼丽在遗嘱里写的:“刘军,别总把自己困在过去,要带着希望往前走。”
是啊,我已经带着过去的回忆走了这么远,现在终于要走向新的开始了。
没有网益的 KpI,没有陈建仁的打压,没有行业圈子的纷扰,只有安安的笑声,念念的陪伴,和 2025年深圳的约定。
夜色渐深,广场上的人群慢慢散去,只有广州塔的灯光还亮着,像座指引方向的灯塔。
我把硬盘放回背包,手里攥着安安的涂鸦,望着远处再次升起的烟火。
粉紫色的光落在涂鸦上,画里的“爸爸”好像也跟着笑了起来。
我在心里默默说:“曼丽,2006年了,我会好好赚钱,好好等你;安安,爸爸已经把你的房间收拾好了;念念,咱们以后可以经常加新动作,等妈妈回来,让她看看你长大了多少。”
风裹着新年的祝福,吹过耳边,带着珠江的潮气,带着糖葫芦的甜香,带着对未来的期待。
我知道,重新启程的路或许会有挑战。
比如进入一个全新的领域,比如冷冻费要更仔细地规划,比如安安刚到广州可能还不太习惯。
但只要背包里的硬盘还在,只要心里的约定还在,就没有走不过去的坎。
最后一眼望了望广州塔,我转身往住处走。
路灯把影子拉得很长,背包里的硬盘轻轻贴着脊背,像郝曼丽在轻轻陪着我,像念念在悄悄笑着。
2006年的第一天,没有轰轰烈烈的誓言,只有踏踏实实的决定。
远离纷争,守护所爱,等着 2025年那个春暖花开的日子,等着和郝曼丽在深圳相见,等着和安安、钟佳琪、念念一起,真正拥有一个满是阳光和向日葵的家。
故事讲到这里,好像停了,又好像没停。
因为 2025年的约定还在,安安的成长还在,念念的等待还在。
而我们,都在等着那个充满希望的未来,等着所有未完的故事,在时光里慢慢开花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