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雷鸣锻造坊后，凯撒和雷蒙德并骑而行，马蹄声在安静的街道上显得格外清脆。
雷蒙德。凯撒目视前方淡淡道。
身居高位久了，有时候他不在意散发的威势也不容小觑。
老师请吩咐。雷蒙德下意识地坐直了身体，手下的缰绳微微收紧。
凯撒沉吟片刻，似在斟酌着什么。
须臾，他才开口道：那个书店老板马修斯，我需要你去查一查他的底细。
您是说...雷蒙德眼中闪过一丝明悟。
最近都发生了什么，噩梦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有没有接触过什么特殊的物品。
凯撒侧过头，目光锐利地看向雷蒙德，还有，他去过哪些不寻常的地方，见过什么可疑的人物，这些都要查清楚。
雷蒙德郑重地点了点头：明白。
我现在就去王都最大的几家书店，从同行那里着手调查。
记住。凯撒的声音压得更低了些，调查要隐秘，千万别惊动当事人。
先把信息收集齐全，我们再从长计议。
是，老师。学生明白轻重。
街口处，两匹马一左一右分道扬镳。
雷蒙德策马向东区而去，凯撒则独自踏上了归途。
回到公寓时，整座宅子笼罩在一片静谧之中。
凯撒推门而入，玄关处的光线有些昏暗。
他随手关上门，活动了一下略显僵硬的肩膀，准备上楼继续今日的修炼。
虽然手头暂时没有深渊进化点可供使用，但基础的斗气锤炼依然不能松懈——只有日复一日的积累，才能让各种功法真正融会贯通，成为身体的本能。
他刚踏入大厅，余光便捕捉到了一个细节。
厨房的方向，一道黑影从门框边缘一闪而过。动作极快，几乎快到让人以为是错觉。
凯撒的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皱，但很快又舒展开来。
应该是安娜或者艾拉在厨房忙活吧，这两个女孩自从来到公寓后，倒是挺勤快的，总抢着帮忙做事。
他继续向楼梯走去，右脚已经踏上了第一级台阶。
可就在这时，脚步停住了。
某个念头如闪电般划过脑海——今天早上，艾米丽不是说要带两姐妹去市场采购，顺便让她们熟悉王都的环境吗？
按时间算，她们应该还没回来才对。
凯撒的眼神骤然变得锐利起来，右手已经不动声色地搭在了腰间的剑柄上。
恰在此时，门外传来了轻快的脚步声和说话声。
紧接着，敲门声响起。
凯撒少爷，我们回来了！艾米丽那熟悉的嗓音透过木门传来。
凯撒快步折返，打开房门。
果然，艾米丽正带着安娜、艾拉两姐妹站在门外，三人手中都提着大包小包的食材，安娜的额头上甚至还沁出了细密的汗珠。
少爷，您回来了。艾米丽屈膝行礼，神态恭谨，我们刚从市场采购回来，今天东区的鱼特别新鲜，我多买了一些。
凯撒点了点头，目光若无其事地在两姐妹身上扫过，语气平淡地问道，出去多久了?
差不多有两个钟头了。安娜怯生生地答道，还偷偷瞄了一眼手中的大包裹，艾米丽姐姐带我们逛了好多店铺，还教我们怎么挑选新鲜的食材。东区的市场真大，我和艾拉都快走不动了。
辛苦了。凯撒的表情没有任何异常，只是侧身让开道路，去整理东西吧，晚饭不用准备太多，我一会儿还要修炼。
是，少爷。
等三人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往厨房走去，凯撒才轻轻关上了房门。
刚才在厨房的，绝对不是她们。
这个念头如同一块沉甸甸的石头，压在凯撒心头。他面色沉静，开始一间一间地检查整座公寓。
从一楼的会客厅到储藏室,从二楼的每间卧室到三楼的书房,甚至连平时很少有人下去的地下室都仔仔细细地搜了一遍。
楼梯的每一级台阶，窗帘后面的每一道阴影，衣柜里的每一个角落，都没有逃过他的检视。
然而，除了正常的家具陈设和生活用品，没有任何异常。
没有异味，没有可疑的痕迹，甚至连一根不该出现的头发丝都没发现。
但凯撒的直觉告诉他，刚才确实有什么东西潜入了他的住所。
那种若有若无的违和感，就像是一根细针刺在皮肤表层，虽然不痛，却让人无法忽视。
回到自己的卧室，凯撒反手关上房门，拉上了厚重的窗帘。
既然搜不出来，那就继续修炼，以不变应万变。
他脱下外套，盘腿坐在床榻之上，缓缓闭上双眼，开始运转体内的斗气。
没有深渊进化点的加持，他也必须通过最原始、最扎实的修炼方式来巩固根基。
毕竟，系统赋予的力量再强大，如果无法完全掌控，也不过是空中楼阁，中看不中用。
周身的斗气开始缓缓流动起来。
深海利维坦法带来的磅礴浩瀚，仿佛体内藏着一片无穷无尽的汪洋，每一次呼吸都能感受到那股深沉的力量在血管中奔涌。
风暴之翼的螺旋穿透特性，则像是在这片大海中掀起一道道锋锐的旋涡，撕裂一切阻挡。雷神之锤构建的电网防护，更是在体表形成了一层无形的屏障...
这些从不同功法中汲取的力量，需要更加细致的协调和融合。
凯撒沉浸在修炼的状态中，呼吸渐渐变得绵长悠远，身体仿佛与周围的空间融为一体。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房间里安静得只剩下呼吸声，偶尔有微风从窗缝中钻进来,吹动窗帘发出轻微的声响。
就在这片寂静之中，床铺底下的阴影里，某种东西在悄然苏醒。
那是一只手。
准确地说，是一只布满了暗红色血污的漆黑手掌。
指节修长而扭曲，五根手指的末端生长着锋锐如刀锋的黑色指甲,指甲缝里还嵌着不知名的污秽之物。
这只手从床底的阴影中缓缓探出，动作慢得不可思议，就像是害怕惊动猎物的毒蛇。
空气中开始弥漫起一股若有若无的腥臭味，那是腐烂尸体混合着霉菌的恶臭，令人作呕却又诡异地带着一丝甜腻。
血手一寸一寸地向凯撒的脚踝靠近。
五厘米。
三厘米。
一厘米。
指尖已经几乎要触碰到凯撒的裤脚了。
阴影中似乎还有什么东西在蠕动,仿佛有一整个躯体都蜷缩在床底下,随时准备暴起伤人。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凯撒猛地睁开了眼睛!
泰坦真身！
话音未落,一股恐怖的力量从他体内爆发而出。
肌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一条条青筋如虬龙般在臂膀上隆起。
骨骼在作响中急剧增粗,皮肤表面浮现出一层青铜般的金属光泽,整个人的体型瞬间拔高了一圈。
泰坦真身发动的刹那,整张床铺都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声。
与此同时,凯撒的右手如闪电般探出,精准无误地抓住了那只血手的手腕。
冰冷!
刺骨的寒意从接触的部位传来,仿佛握住的不是血肉之躯,而是一块从极寒地狱中取出的玄冰。
那种冷意直透骨髓,几乎要把人的手掌都冻僵。
来都来了，凯撒嘴角勾起一抹冷漠的弧度,声音却平静得如同在招呼老友,别害羞,出来聊聊。
血手感受到了束缚,立刻疯狂地挣扎起来。
它拼命往床底下缩,五根手指在空中胡乱抓挠,指甲在空气中划出一道道尖锐的破空声。
但凯撒的手就像铁铸的枷锁,任它如何挣扎,也无法挣脱分毫。
还不出来?凯撒眼中寒光一闪,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雷神之锤!
瞬间,他体内的斗气如江河决堤般倾泻而出。
无数道银蓝色的电弧从毛孔中钻出,在体表疯狂游走,眨眼间便编织成了一张密密麻麻的电网。
这张电网不仅笼罩了凯撒全身,更顺着他的手臂,向那只血手蔓延而去。
滋滋滋——
电流接触血手的瞬间,刺耳的声响在房间里炸开。
啊啊啊啊——
床底下,一声凄厉至极的尖叫骤然响起。
那声音尖锐得仿佛要刺穿人的耳膜,带着一种非人的恐惧和痛苦,让听者不由自主地头皮发麻。
随着惨叫声,一团漆黑如墨的影子被强行从床底拖拽出来。
那是一个人形的东西,却绝对不是人类。
它的身体由某种黑色的雾气构成,轮廓模糊不清,时而凝实,时而虚幻,像是在实体和虚无之间不断徘徊。
面部根本看不清五官,只有一双猩红如血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嗜血的凶光。
它的身躯扭曲得不成样子,脊椎诡异地弯曲成一个不可能的角度,双腿反向折叠,整个形态透着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邪异。
黑影被拖出来的瞬间,房间里的温度骤降。
窗户玻璃上迅速凝结出一层白霜,呼出的气息都变成了白雾。
嘶——
它发出嘶哑的咆哮,猩红的双眼死死盯着凯撒,眼中燃烧着仇恨与杀意。
下一秒,它张牙舞爪地扑向凯撒,另一只手的指甲暴涨,化作五柄黑色的利刃,直取凯撒的咽喉。
动作凶狠,直奔要害!
但凯撒早有防备。
他左手死死钳制住血手不放,右拳骤然运转起风暴之翼的斗气。
一股狂暴的气流在拳头周围急速旋转,形成了一个高速运转的螺旋钻头。
气流转速之快,甚至发出了刺耳的呼啸声,拳锋周围的空气都被搅得扭曲变形。
风暴之翼——螺旋重击!
拳头如炮弹般轰出,重重砸在黑影的头部。
螺旋气流在接触的瞬间爆发,产生了恐怖的穿透力。
黑影的脑袋就像被高速钻头击中,整个头部都陷了进去,黑色的雾气四散飞溅,在空中化作点点星光般消散。
嘶——啊啊啊——
更加凄厉的尖叫声响彻整个房间。
黑影的身体开始剧烈抖动,就像电视信号不稳时的画面,在清晰和模糊之间疯狂闪烁,时而凝成实体,时而散成虚影。
它疯狂挣扎,想要逃离,但凯撒的手如铁钳般死死锁住它的手腕。
雷神之锤的电网持续释放着毁灭性的电流,银蓝色的电弧如毒蛇般在黑影身上游走,每一次跳跃都带走它一部分的力量。黑影身上开始冒出阵阵黑烟,那是它的本体被电流灼烧的表现。
感受到死亡的威胁,黑影的身体开始发生变化。
它的毛孔——如果那团雾气也能算有毛孔的话——开始分泌出一种粘稠的黑色液体。
这种液体散发着浓烈的腐蚀性气味,滴落在地板上,立刻发出的声响,木质地板瞬间被腐蚀出一个个黑洞,还冒着青烟。
这些黑色毒液顺着凯撒的手臂向上蔓延,试图腐蚀他的斗气防护。
滋啦滋啦——
毒液与电网接触,爆发出更加刺耳的声响。
凯撒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斗气在急速消耗,那层原本坚固的电网屏障正在被毒液一点一点侵蚀。
但凯撒的脸上没有半分惊慌。
深海利维坦法赋予他的斗气储量何等庞大?区区这点消耗,根本不值一提。
他的左手纹丝不动,右拳再次蓄力。
这一次,螺旋气流转得更快,拳锋周围的空气都被压缩成一个可见的涡旋,发出低沉的轰鸣声。
再来!
拳头如暴雨般砸下,一拳接一拳,毫不停歇。
每一拳都准确无误地命中黑影的躯干,每一次撞击都爆发出恐怖的穿透力。
黑影的身体在拳头下不断变形,就像一块橡皮泥被反复捶打。
啊啊啊啊啊——
惨叫声越来越微弱,越来越绝望。
黑影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那双猩红的眼睛里燃烧的凶光也逐渐暗淡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恐惧。
它终于意识到,自己踢到铁板了。
这个人类,根本不是它能对付得了的!
求生的本能压过了一切。黑影猛地张开嘴——一张长满锋利牙齿的血盆大口突然在它那模糊的面部浮现,每一颗牙齿都如匕首般锋利,散发着阴森的寒光。
它毫不犹豫地咬向自己的手腕!
咔嚓!
骨骼碎裂的声响清晰可闻。那只被凯撒紧紧抓住的血手,被它自己活生生咬断了。
断裂处喷涌出大量黑色的液体,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
失去束缚的黑影立即化作一股寒风,身形如烟雾般溃散,向着窗户的方向疯狂逃窜。
它的速度快得惊人,几乎是一眨眼的工夫,就已经钻进了窗户缝隙,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临走前,那双猩红的眼睛在窗外闪烁了一下,满是怨毒和恐惧。
凯撒站在原地,低头看着手中那只还在微微抽搐的断手。断裂处还在往外渗着黑色的液体,滴在地板上腐蚀出一个个小洞。
他面无表情地端详了片刻,忽然笑了。
跑得倒是挺快。
他拎起那只断手,毫不犹豫地塞进了嘴里。
入口的触感有些奇特,竟然带着一种类似酸辣鸡爪的口感。
酸甜之中透着微辣,伴随着一股古怪的麻感在舌尖绽开,说不出的诡异,但出乎意料地...还挺不错?
下次记得带齐全了再来。凯撒一边咀嚼,一边对着窗外的方向淡淡说道,语气就像在教训一个不懂礼数的晚辈,只剩一只手可不够塞牙缝的。
【深渊进化点+10】
熟悉的系统提示音在脑海中响起。
凯撒立刻调出系统面板:
【深渊进化系统】
【宿主:凯撒·阿历山大】
【可用进化点:10】
他连想都没想,直接点开了暗影噬魂斩的提升选项。
【消耗10进化点,暗影噬魂斩提升至大成级】
刹那间,一股更加深奥、更加玄妙的剑技精髓如潮水般涌入脑海。
那些原本还有些晦涩难懂的技巧,此刻都豁然开朗。
暗影噬魂斩达到大成级后,不仅攻击范围扩大了近一倍,威力也提升了至少五成。
更关键的是,它还获得了一个全新的特殊效果——
【噬魂吸生】:每次成功击杀敌人,都能吸收对方残留的生命力,用以恢复自己的体力和斗气。吸收效率视目标强度而定。
有意思...凯撒感受着体内那股新获得的力量,眼中闪过一抹满意之色。
暗影噬魂斩本就是一门霸道凶悍的剑技,如今加上了噬魂吸生的特性,简直就是越战越勇的利器。
这种能力在持久战中的优势,不言而喻。
他活动了一下手腕,看向窗外的夜色。
看来,这些不请自来的,倒是为他的实力提升做出了不小的贡献。
凯撒重新盘腿坐好,但这一次,他没有闭上眼睛,而是保持着半睁半闭的状态,神识向外延伸,将整个房间的每一个角落都笼罩在感知之中。
既然有一只魔物敢潜入他的住所,谁知道还会不会有第二只、第三只?
不过没关系。
他已经做好了这些客人的准备。
而且这一次,他不会再让猎物逃掉了。
窗外,夜色渐浓,王都的灯火一盏盏点亮。远处传来巡逻卫兵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又渐行渐远。
房间里,凯撒如雕塑般静坐,只有那双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幽冷的光芒,就像是蛰伏在暗处的猛兽,等待着下一个送上门来的猎物。
而在王都某个阴暗的角落,那只逃走的黑影正蜷缩在下水道的深处,捂着断裂的手腕,猩红的眼睛里满是恐惧和愤怒。
它看着自己残缺的身体,发出低沉的嘶吼。
但它不敢再回去了。
那个人类...太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