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域中，两个一模一样的怪物对峙。
黑白的世界里，只有他们身上的斗气还保留着颜色。银蓝色的光芒在两具提丰魔身上流转，像是两团燃烧的鬼火。
凯撒没有废话。
脚下石板炸裂。
凯撒如炮弹般冲出，右拳轰向塞拉斯的面门。
拳风呼啸，空气被打出爆鸣。
塞拉斯抬手格挡，同样一拳轰出。
砰！
两只利爪碰撞在一起，冲击波向四周扩散，掀起一片烟尘。
力量相当。
凯撒后退半步，塞拉斯也退了半步。
但凯撒没有停手。
左勾拳，右直拳，膝撞，肘击...
《魔鹰秘典》中记载的近身搏杀技巧倾泻而出，每一招都狠辣致命。
塞拉斯也在还击。
他的动作和凯撒一模一样。
不，不只是一样。
塞拉斯在学习。
凯撒一套组合拳打出，塞拉斯第一次还有些生疏。
第二次，已经像模像样。
第三次，比凯撒本人还要流畅。
心灵投影不只是复制形态，还能在战斗中同步对手的思维！
凯撒脸色一沉。
他明白了。
凡间武学，只要心灵的思维跟得上，就能模拟出来。拳法、腿法、身法，这些招式的本质都只是肌肉的运用和力量的技巧。
对普通人来说需要千锤百炼。
但对三环术士的心灵投影来说...
看一遍，就能学会。
有意思吧？塞拉斯狞笑，一拳轰在凯撒胸口，你的武学，现在是我的了。
凯撒被震退三步。
胸口凹陷下去，肋骨断了两根。
提丰魔身的恢复力启动。
咔嚓，咔嚓。
骨骼摩擦的声音响起，断裂的肋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长好。
那就不玩拳脚了。
凯撒右手一伸。
斩魔刀从虚空中被召唤出来。
这把武器虽然叫刀，但形制却是青龙偃月刀的样式，刀枪合一。漆黑的刀身，暗红的纹路，刀锋上跳动着细密的电弧。
既能劈砍，也能突刺。
他挥刀斩向塞拉斯。
塞拉斯身形一闪，化作黑雾躲开。
黑雾在五米外重新凝聚。
塞拉斯也伸出右手，闭上眼睛。
心灵投影。
空气扭曲。
一把一模一样的斩魔刀凭空出现在他手中。
从外形到重量，从材质到气息，完全相同。
物质守恒定律呢？凯撒盯着那把刀。
心灵扭曲现实，法力转化物质。塞拉斯把玩着刀，只要我相信它存在，它就存在。
凯撒冷笑。
不过，复制品终究是复制品。
塞拉斯脸色一沉。
两人同时冲出。
刀光如瀑！
锵！
第一刀碰撞，火星四溅。
锵！
第二刀交错，空气爆鸣。
锵锵锵锵锵——！
两把斩魔刀在空中疯狂碰撞，金属摩擦的尖啸刺破耳膜。每一次撞击都爆发出刺目的火花，在黑白的死域中格外耀眼。
每一次交击都带着恐怖的力量。
脚下的石板路承受不住，咔嚓咔嚓地碎裂。墙壁被刀气切开，留下一道道深深的痕迹。整条枫叶街在两人的战斗中分崩离析。
凯撒越战越快。
刀法精妙，每一刀都指向要害。
但塞拉斯同样在学习。
心灵投影让他能同步凯撒的思维，战斗中学习，战斗中进步。
一百刀之后，塞拉斯的刀法已经和凯撒不相上下。
二百刀之后，甚至隐隐压制凯撒。
看到了吗？塞拉斯狞笑，你的一切，都会变成我的养分！
凯撒没有回答。
他深吸一口气。
体内的斗气开始运转。
提丰魔身的力量，沧海潮生诀的精神增幅，全部汇聚。
九重雷劫！
银蓝色的电弧从他身上涌出，在空气中交织成狂暴的电网。
第一重，第二重，第三重...
九道雷霆之力层层叠加，汇聚到斩魔刀上。
刀身的暗红纹路亮了起来，像是被烧红的铁。
与此同时——
枪芒！
刀尖涌出一道锐利的光芒，凝聚成三尺长的枪芒，刺破空气。
雷霆、枪芒、斗气波动，三重特效叠加。
刀未至，杀意已经笼罩塞拉斯全身。
塞拉斯脸色大变。
他也试图催动九重雷劫。
电弧刚刚凝聚，就散乱开来，无法形成层层叠加的效果。
枪芒更是完全凝聚不出来。
怎么可能...
复制不出来？凯撒冷笑，心灵投影能复制力量，但复制不了技巧。
刀光暴起。
轰！
雷光爆发，枪芒撕裂空气，狠狠劈在塞拉斯身上。
塞拉斯举刀格挡，但那把复制的斩魔刀在九重雷劫的轰击下寸寸碎裂。
刀身断成两截。
刀锋继续斩下。
噗嗤！
塞拉斯的左臂被削飞，鲜血喷涌。
他惨叫一声，身形爆退。
凯撒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
脚踏大地，再次冲出。
一刀，两刀，三刀...
每一刀都携带着九重雷劫和枪芒的威力，每一刀都在塞拉斯身上撕开恐怖的伤口。
第五刀。
右腿被削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第九刀。
胸口被刀尖刺穿，前胸后背透亮。
第十三刀。
半边肩膀被直接削掉。
鲜血如喷泉般涌出，染红了地面。
塞拉斯浑身是血，踉跄后退，每退一步都留下一个血脚印。
提丰魔身虽然有恢复能力，但在如此密集的攻击下，伤口根本来不及修复。刚愈合一点，下一刀就劈了过来。
该死...
塞拉斯咬牙，知道不能再这样下去。
他猛然抬头，双眼绽放出刺目的绿光。
心灵尖啸！
绿光化作一道无形的利刃，直刺凯撒的眉心。
这不是物理攻击。
这是纯粹的精神攻击。
利刃穿透头骨，刺进大脑，撕裂意识。
凯撒的动作僵住了。
剧烈的疼痛从脑海深处炸开。
就像有一把烧红的钢刀插进脑髓，来回搅动，切割，碾压。
视野模糊。
耳朵嗡鸣。
什么都听不见。
只剩下撕裂般的痛感。
啊——！
凯撒发出痛苦的吼声，单膝跪地，额头青筋暴起。
塞拉斯抓住机会。
他强忍着身上的伤痛，再次用心灵投影复制出一把斩魔刀，冲向凯撒。
一刀劈在凯撒肩膀上。
噗嗤！
皮肉撕裂，鲜血飞溅。
第二刀，砍在腰间。
第三刀，削在大腿。
凯撒浑身是伤，但意志穿刺的精神攻击让他无法反抗，只能任由塞拉斯砍杀。
死吧！
塞拉斯举刀，对准凯撒的脖颈——
眉心的位置，一点微弱的光芒亮起。
《沧海潮生诀》！
凯撒强行运转这套精神修炼法。
精神力量开始循环，像海潮一样一波接一波，对抗着意志穿刺的攻击。
疼痛开始减轻。
虽然还是很痛，但至少不再那么难以忍受。
凯撒的视野逐渐恢复清明。
他看到塞拉斯正挥刀斩向自己的脖颈。
凯撒怒吼，手中的斩魔刀横扫。
锵！
两把刀碰撞，塞拉斯被震退三步。
凯撒踉跄站起，大口喘息。
浑身的伤口在流血，但提丰魔身的恢复能力正在全力运转。肉眼可见的速度修复着损伤。
还能站起来？塞拉斯瞪大眼睛，心灵尖啸可是直击灵魂的攻击，你居然...
他盯着凯撒的眉心。
那里有一点淡淡的光芒在跳动。
强化精神的斗气功法？塞拉斯咬牙，难怪能抵抗我的攻击。
不过...
他闭上眼睛。
再次睁开时，周围的景象开始扭曲。
一个塞拉斯变成两个。
两个变成三个。
三个一模一样的塞拉斯站在凯撒面前，从不同的方向包围过来。
镜像幻影！
塞拉斯的声音从三个方向同时传来。
这是我用心灵力量制造的幻象。
你能分清哪个是真的吗？
三个塞拉斯同时挥刀斩向凯撒。
刀光交错，从三个方向封锁了所有退路。
凯撒的头还在疼。
心灵尖啸的余波让他的思维变得迟钝，分辨不出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而且《沧海潮生诀》还在全力运转，抵抗着持续不断的精神攻击，根本无暇去破解幻象。
分不清...
凯撒握紧刀。
双眼通红，杀意沸腾。
那就全部砍死！
他咬破舌尖，鲜血喷在刀身上。
血液中蕴含的生命能量被斗气引燃。
九重雷劫·第九重！
轰隆隆——！！！
雷声炸响。
银蓝色的雷光从刀身上喷涌而出，化作粗大的雷柱，向四面八方狂暴扩散。
整条街道都被雷霆吞没。
轰隆隆——！
雷声如同天崩地裂，在死域中不断回荡。
银蓝色的电光照亮了黑白的世界，把一切都染成诡异的蓝白色。
第九重雷劫，凯撒平时根本不敢轻易使用的最强形态。
不只是威力暴增。
速度，也达到了极限。
凯撒的身影在雷光中消失。
下一刻，已经出现在第一个塞拉斯面前。
刀光闪过。
幻影被一刀斩碎，化作光点消散。
是假的。
但凯撒没有停手。
脚踏雷霆，瞬移到第二个塞拉斯身前。
又是一刀。
幻影再次破碎。
还是假的。
第三个！
凯撒的速度快到极致，整个人化作一道雷光，眨眼间跨越十米距离。
斩魔刀带着毁天灭地的威势，狠狠劈在第三个塞拉斯身上。
这次——
实感传来！
啊！！！
塞拉斯发出惨叫。
是真身！
刀锋劈在他的胸口，从左肩一直斩到右腰。
咔嚓！
胸骨断裂的声音清晰可闻。
刀身深入，几乎把他整个人都削成两半。
鲜血如泉水般喷涌，喷了凯撒一脸。
内脏从巨大的伤口中滑落，掉在地上。
塞拉斯被恐怖的力量轰飞出去，撞碎了身后的墙壁，砸进废墟中。
烟尘弥漫。
碎石飞溅。
凯撒站在原地，大口喘息。
刀身上的雷光已经微弱到几乎看不见。
九重雷劫的第九重，几乎抽空了他所有的斗气。
而且...
凯撒感到一阵晕眩。
视野在旋转，身体在摇晃。
头疼欲裂。
不只是心灵尖啸的后遗症。
还有九重雷劫第九重对身体的巨大负担。
这种超负荷的斗气运转，对肌肉、骨骼、经脉都造成了恐怖的损伤。
提丰魔身开始不稳定。
肌肉在收缩，骨骼在缩小，皮肤上的纹路在消失。
凯撒正在被迫退出提丰魔身形态。
该死...
他咬牙，试图维持变身。
但没用。
身体已经到了极限。
咔嚓。
背后的倒刺断裂脱落。
头上的双角开始缩回。
身高从两米多降到一米八。
肌肉恢复正常大小。
十秒后，凯撒恢复了一米八普通人类的样貌。
年轻的脸上满是疲惫，嘴角还挂着血迹。
浑身都是伤口，虽然在愈合，但速度比提丰魔身状态慢了十倍不止。
凯撒半跪在地上，撑着斩魔刀才没有倒下。
废墟中，传来咳嗽声。
塞拉斯从碎石中爬起来。
他的提丰魔身形态也维持不住了，正在一点点崩溃。
肌肉消失，利爪变回手指，獠牙缩回，双角脱落。
几秒后，塞拉斯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那个三十岁左右，穿着工人服装的男子。
但现在的他狼狈不堪。
胸口有一道恐怖的斜向伤口，几乎把他劈成两半。内脏隐约可见，鲜血止不住地流。
他的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发紫，呼吸微弱。
咳咳...咳咳咳...
塞拉斯吐出一口黑血，里面混杂着内脏的碎片。
他抬起头，看向凯撒。
那双猫一样的绿色眼睛里，终于出现了恐惧。
你这个怪物...
两人都受了重伤。
凯撒头疼欲裂，晕眩感一波接一波，几乎要失去意识。
塞拉斯胸口被劈开，失血过多，随时可能死去。
死域中陷入短暂的寂静。
只有两人粗重的喘息声在回荡。
塞拉斯咬牙，从围裙口袋里掏出两样东西。
一个是精致的水晶瓶，瓶子里装着淡粉色的液体，散发着淡淡的香气。
另一个是一根细长的金属针。
那根针大约二十厘米长，通体漆黑，但表面镌刻着诡异的暗红色纹路。纹路像是活的，在微微蠕动，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这是...我用一百多个少女提炼的灵香精粹
塞拉斯的声音虚弱，但眼神癫狂。
你以为我杀她们只是因为变态吗？
他举起那根针。
这根针，叫做魂萃之刺，是一件魔兵。
我用它刺穿少女的心脏，提取她们体内最纯净的生命精华和灵魂碎片。
塞拉斯抚摸着针身上的纹路。
正是靠着它，我才从二环晋升到三环。
四十三个少女的生命，全部化作我的养分。
他打开瓶塞，将淡粉色的液体倾倒在魂萃之刺上。
嗡——
魔兵发出低沉的颤鸣。
暗红色的纹路疯狂蠕动，像是活过来的血管，贪婪地吸收着灵香精粹。
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塞拉斯胸口的伤口开始愈合。
伤口愈合的同时，更诡异的变化发生了。
他的瞳孔散发出更刺目的绿光，像是两盏鬼火在燃烧。周围的空气剧烈扭曲，一股恐怖的心灵波动从魔兵中爆发。
少女的体香中蕴含着纯净的生命精华。
提炼成灵香精粹后，注入魔兵，可以转化为心灵力量强化我的攻击。
这是我这个血脉的术士的修炼方法之一。
塞拉斯勉强站起来，虽然伤口没有完全愈合，但至少不再危及生命。
更重要的是——
魔兵被激活了。
魂萃之刺上的纹路变成鲜红色，散发着妖异的光芒。
少女的生命全部转化为魔兵的力量。
塞拉斯看着凯撒，嘴角勾起残忍的笑容。
现在，轮到你了。
他举起魂萃之刺，对准凯撒。
心灵尖啸！
魔兵的尖端射出一道绿色的光束，直击凯撒的眉心。
轰！
凯撒的脑海再次炸开。
剧烈的疼痛如海啸般涌来，几乎要把他的意识撕碎。
啊啊啊——！！！
凯撒发出痛苦的惨叫。
整个人弓成虾状。
额头的青筋暴起，像是要爆裂。
鲜血从鼻孔流出，从嘴角溢出，从耳朵渗出。
七窍流血。
他没有倒下。
双手撑地，颤抖着，一点一点，把身体撑起来。
一步。
向前迈出一步。
你...你还能动？塞拉斯不敢相信。
他再次催动魔兵。
又是一道绿光射出。
啊——！
凯撒惨叫，单膝跪地。
鲜血从七窍中流出。
但他还是站起来了。
又向前迈出一步。
两步。
三步。
每一步都踉踉跄跄，每一步都像要倒下。
但凯撒没有停。
塞拉斯脸色大变。
该死...该死！
他疯狂地从口袋里掏出更多的水晶瓶，将所有的灵香精粹都倾倒在魔兵上。
魂萃之刺的光芒暴涨。
心灵尖啸·连发！
一道，两道，三道...
绿色的光束如雨点般射向凯撒。
啊！啊！啊啊啊——！！！
凯撒不断惨叫，身体摇摇欲坠。
视野彻底模糊。
听觉消失。
只剩下无尽的痛苦。
但他的脚还在动。
四步。
五步。
六步。
第七步。
凯撒的腿软了。
砰！
整个人重重砸在地上，扬起一片尘土。
哈哈哈！塞拉斯狂笑，终于倒下了！
下一刻，笑声戛然而止。
凯撒趴在地上。
双手撑地。
开始爬。
像一只受伤的野兽，缓慢，坚定，不屈不挠。
爬。
一米。
血手在地上留下一道血痕。
两米。
膝盖磨破了，血肉模糊。
三米。
每爬一步，都留下一滩血迹。
这...这不可能...塞拉斯喃喃自语，声音都在发颤。
他想再次催动魔兵，但灵香精粹已经用完了。
而他的伤势太重，胸口的伤口再次撕裂，鲜血不断涌出。
他连站都站不稳，只能靠着墙壁勉强支撑。
凯撒还在爬。
四米。
五米。
六米。
距离越来越近。
塞拉斯能看到凯撒眼中的杀意。
那双眼睛里没有理智，只有最原始的疯狂和杀戮本能。
不...不要过来...
塞拉斯想逃。
但身体动不了。
失血过多，内脏破裂，他已经到了极限。
凯撒爬到他面前抓住塞拉斯的腿。
凯撒抬起头。
七窍流血。
但脸上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
抓到你了...
凯撒艰难地举起斩魔刀。
塞拉斯恐惧地不断惨叫，像逃跑，但是也是重伤濒死的他完全无法摆脱凯撒的手。
凯撒的手在颤抖，斩魔刀身在摇晃。
血从指缝间滴落。
还是举起来了。
不——！
塞拉斯发出绝望的吼声。
刀落。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刀锋划过空气。
撕裂。
噗嗤！
刀锋斩下，从塞拉斯的脖颈切入，一直劈到胸口，几乎把他整个人劈成两半。
鲜血喷涌，像是打开了水龙头。
塞拉斯的眼睛瞪得滚圆，嘴巴张开，想说什么，但只吐出一口黑血。
他的身体倒下。
扑通一声，砸在地上。
那双猫一样的绿色眼睛，光泽一点点消失。
死了。
凯撒趴在地上，大口喘息。
脑海中，系统的提示音响起。
【击杀三环术士】
【深渊进化点+180】
看到这个提示，凯撒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的意识开始涣散。
黑暗从四面八方涌来。
最后一刻，凯撒看到塞拉斯手中掉落的魔兵。
魂萃之刺静静地躺在地上，暗红色的纹路已经暗淡下去。
凯撒伸出手，想要抓住它。
手指颤抖着，伸向那根魔兵。
越来越近...
十厘米。
五厘米。
三厘米。
但就在指尖即将碰到魂萃之刺的那一刻，眼前一黑。
意识彻底陷入了黑暗。
他晕了过去。